“自然。”
声音淡定,可晏子安明明看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都在赌。
诚然,亲眼看见是知道真相的最好方式,可这同样代表,要将曾经最痛的那道伤疤,重新撕开。
再次经历灭门之痛,甚至可能会亲眼看到他们倒在自己眼前。
晏子安只能默默祈祷,祈祷初墨的内心足够强大。
“如此便好,若往后有了心魔,也只能算是你自己的因原造化,怪不得我。”
说话间,便抬起了手,那断剑升到半空,其邪光越来越甚,其笼罩的空间中,竟浮现出画面来。
先是一片黑暗,再者便有光漏了进来。
有人将它拾起,可那人却再次将它带人黑暗。
许久,他们才终于真正从黑暗中杀出。
画面一度凌乱,再次定格时,初墨愣住了。
因为那画面,显然就是未被破坏的墨家大门。
门被打开,为首出来的,正是自己父亲。
他似乎在与执剑之人谈判。
画面无声,无人知晓他们说了什么,但从结果来看,谈判显然失败了。
因为这剑突然挥出的剑气,在众人连续阻止不抵后,砸在了大门上,将那玄门,劈了个稀碎。
墨祁紧皱眉头,侧身对一旁的墨无忧说了什么。
墨无忧肉眼可见的震惊,接着极为沉痛的点了点头,而墨祁见他答应,却是笑了一下。
下一刻,墨无忧头也不回的往旁边跑去。
剑的主人明显想拦,可墨祁已经带着族人向他而来。
剑被再次举起,画面却突然糊了。
“你们年纪尚小。”
听到稚童开口,晏子安回神,侧头看向一旁的初墨。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残忍。
可如果他不这么做,在剧情的发展中,初墨本来就是因为,灭门之时那满地的剑痕,才来到的天下第一剑宗——剑影宗。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续他被人误导,坚信剑影宗是灭自己家族的罪魁祸首,故而展开了那接近疯狂的报复。
晏子安默默看着,可初墨竟只是最初时动容的红了眼眶,再者便原来麻木,直到画面结束。
晏子安不知如何开口。
或许是因为初墨不相信他,所以不相信这些画面,或者是别的什么。
总之初墨这样,让晏子安也有些手足无措。
还在恍惚间,身旁的初墨突然动了。
下一瞬间,人已经出现在半空。
他双手握住剑,面上没什么变化,可手上青筋暴起,似乎是想将这断剑碾碎。
可他终是**凡胎,而神器,即使断了也是神器,流下的,也不过是鲜血。
晏子安再次头皮发麻,所幸旁边的人即使阻止了他。
“左右这不过是个死物,与其如此,不如找到真正的仇人。”
初墨连带着剑一同被带回了地面。
“我叫梧桐,你们不认识我,这是我当神时的名字。”
即使仍旧沉浸在无尽痛苦中的初墨,也同样抬头看向梧桐。
“兵器是死物,可有了魂灵就不一样了,神魔剑是神器,自然也是有剑灵的,不……”
“所以凶手是剑灵!”
面对猩红着眼开口的初墨,梧桐摇了摇头:“你们见到的是我残留的神识,所以事实上我早已不在人世,那剑灵也是如此。
当初这剑被劈成两半的时候,那剑灵便已经魂飞魄散,连残念都没有留下。”
“那到底是谁!”
面对显然有些激动的初墨,晏子安本应该劝一下,可却实在开不了口。
面对灭门之仇,再怎么样也都是正常。
面对已经急得快冒烟了的初墨,梧桐却没有直接回答:“上古诸神陨落,仙人也尽数丧命,天劫之下,唯有最末等的修行者,留存了下来。”
“即使经过数万年的变迁,可如今的修仙界,却似乎永远无法恢复到曾经的繁华,想找出一个有飞升成仙潜质的人,都难如登天。”
“可便就是在这样的修仙界,却隐藏着一个叛徒,一个上古时期,背叛了所有神的、神。”
晏子安愣怔在原地:“你是说,灭我家族的,是个神?”
从小到大,在所有修仙者的认知里面,努力修炼、渡劫飞升成仙,便是他们最崇高的追求。
可是,如今却告诉他,灭掉自己宗门的人是个神,一个只存在于,幼年时听的上古传说里的神。
人人都想渡劫飞升,无非就是觉得仙是不可战胜的。
可若仙是不可战胜的,那神又是什么……
初墨垂眸许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次抬头时,他却收回了那把断剑。
梧桐和晏子都没有说话,初墨却极为正色的开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梧桐抖抖肩:“你们告诉我消息,我给你们看真相,仅此而已。”
初墨侧头看向晏子安,却见他似乎在思索,好一会才道:“抱歉,无可奉告。”
梧桐本来也想听听,结果不想晏子安来了这么一手:“那你还想这么久。”
不过初墨似乎反倒没有放在心上,他随手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绑了绑刚刚因握剑而流血的手,全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诶,你们两个来的这么早?”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来者正是季道凌倚。
梧桐皱眉:“我明明已经又重新设了屏障,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我带进来的。”
那命跟着凌倚的女子突然出现。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季道先吓了一跳:“我去,小师妹,这个人怎么好像是从你身上出来的?!”
凌倚回头对着季道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许久未见,小梧桐竟也学会了欺负人。”
女子声音温和,叫人如沐春风。
“和你比还是差远了,我只能画化个娃娃,可剑心你这化形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了得了。”
凌倚抬眸看向站在身前的女子。
原来她叫剑心。
“那自然,我可是日夜苦练。”
二人谈话时,晏子安已经默默跑到了凌倚身后,而初墨则一直低着头。
等把手包扎好之后,他才抬手对着梧桐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若无其他事,晚辈就先离开了。”
“哎……你打算如何?”
初墨正色:“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凭着这断剑我总能找到他。”
剑心往前一步,明明应该一无所知的她,开口却是:“可他是神。”
“那便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