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墨家家主总是与长老们彻夜商谈,不见踪影。
某个雨夜,他却突然找到了初墨。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窗前许久。
初墨见父亲愁眉不展的模样,便上前询问。
“虽说联姻之事还未昭告天下,可该知道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宗门内外都已安定不少,父亲为何仍旧忧心忡忡?”
墨祁低头看向,这个自小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
脸上却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凝重。
“悲悯石异象频出,族中长老皆已出关,给各宗门的预警也已经发出,可远水止不了近渴。”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剑影宗宗主为人正直,且你与他唯一的徒弟还尚有婚约,你拿着信,带着宗门中的小辈,先去那里避一避。”
听到悲悯石,初墨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我要同父亲母亲一起。”
“初儿,你也不是小孩了,家族必须最大限度保证有生力量,这你是知道的,况且我墨家这些年虽略显颓,可这么多年的底蕴终究是在的,撑到其他宗门来支援,肯定没问题。”
初墨走了,带着同为天才的十几名墨家弟子。
墨家多年来的发展,使其势力范围格外宽大,再加上,除非是关系特别好的,否则一般强大的势力之间,都是不愿意将本宗建的太近的。
以至于,初墨他们若想找到足够强大的宗门的帮助,光路途都要赶好久。
初墨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在将众人送到剑影宗势力范围附近才开口:“再往前御剑飞行两炷香,你们大抵就能碰到剑影宗的弟子了,这封信你们拿着,我先回去看看情况,你们尽量多叫些人回家帮忙。”
一听初墨要离开,众人立马急了。
“堂哥,我们一起。”
“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
初墨勉强挤出笑容:“放心,不会有事的,与其到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些去传信。”
虽然按理来说,父亲传出的预警,剑影宗应该早就已经收到,可这一路他们却没有看到,任何要前往墨家帮忙的人。
为了避免信息在传递过程中发生什么差错,也同样是为了眼前众人的安全,自己虽然不去,但他们却必须去一趟剑影宗。
危急关头,众人也没再纠缠,看着他们御剑离开,初墨才同样御剑,全速原路返回。
却不想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遇到了家族里面的长老。
“无忧长老,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满身是血的墨无忧,初墨大脑一片空白。
“初儿、初儿、他们打过来了……”
“谁们?”
初墨一把扶起墨无忧。
“我、我不知道、呕……”
话还没有说完,墨无忧便又呕出了一口血。
初墨拿出身上的极品圣要给墨无忧服下,然后也顾不得他的恢复情况,拔腿就要往回赶。
可他的衣袖却被死死抓住:“别……别去。”
“不,我父亲母亲,族中老少皆还在那里,我要去。”
初墨低头对上墨无忧满是血丝的眼眸:“跟我来的弟子们已经拿着信,往剑影宗的方向去了,无忧长老,墨家……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墨家的方向赶去。
可,他到大殿时却空无一人。
浓郁的血腥味笼罩在四周,他往血腥味最甚处走去。
明明无伤,他却觉得步步艰难。
他来到石门前,用尽全力将它推开,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跌落在地。
尸山血海。
他想往前查看,可却一次次跌落在地,他失去了站起的能力。
他拼命向前爬,想寻找什么,可他能寻找什么呢。
他的父亲、母亲,自幼的玩伴、启蒙的尊长,皆在这里。
他还能找什么呢。
……
墨家灭门的真相,初墨一直在找,这么多年,废了这么多的心血,也不过找寻到了些许苗头。
可如今,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孩,却口出狂言要给他看墨家灭门的真相。
身体的本能反应胜过理智,当初墨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剑抵在晏子安脖子上了。
这样也好。
“你再说一遍。”
语气明明没有多压抑,可威胁的意味却早已露出。
虽说被人这么拿剑抵在脖子上很难受,但晏子安却并不害怕。
“放心,我没有拿别人的苦难作乐的毛病,你再这么找下去,找不找的到真相先不说,要是哪天被人,那可是要闯下大祸的。”
初墨眸色很暗:“我如何知,那个要利用我的人,是不是你。”
晏子安满脸无所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的相信,你那把破剑带了没?”
初墨抿唇,却还是点了点头,并且把晏子安脖子上的剑,收回了剑鞘。
“进来吧,带你去见个……”
人?树?神?
晏子安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初墨定了定神,便跟着晏子安走入了梧桐林。
没走一会儿,晏子安却突然顿住。
初墨也跟着他停下,有些不明所以。
“把你的剑给它看。”
晏子安伸手指了指,初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却见到了一颗巨大梧桐树。
如此巨大的树,明明抬头望不到顶峰,可方才在梧桐林外,却连它的影子都看不见。
晏子安有些懵,却也知道,有些灵植,经过多年吸收天地精华,也是可以幻化出神识开始修炼的。
既然跟着进来了,自然没有这时候退缩的道理。
左右此剑认主,别人无法拿走。
初墨伸出手,断剑便出现在掌心。
剑出现的那一刻,梧桐树突然开始剧烈晃动,下一刻开始消散,灵光化成一个人影。
身形缥缈,却实打实是一稚童模样,连发髻也是垂髫。
她伸手,初墨刚想避,可她已经握住了魔神剑的剑身。
“竟然真的还活着。”
说完突然握紧,看到这一幕的晏子安瞬间头皮发麻。
那剑也是邪光大盛,开始剧烈颤抖,似乎想逃离。
初墨宛若被抓住了心脏,即使咬紧牙关,可顺着鬓角滴落的汗珠,却将他此时的状态暴露无遗。
“前辈,你手不疼吗?”
晏子安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稚童侧眼瞥了一下晏子安,看着似乎有些不屑,却还是松了手。
她松了手,初墨却是实打实的松了一口气。
“敢问前辈……”
“噓……”
初墨一愣,却也没再开口。
“你的事,我知道,我只问一句,你敢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