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在场的众人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大郎眯着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而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啊,我说呢。”大郎轻笑一声:
“我就说怎么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呢。”
“哦?是吗?”
“是啊,毕竟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大郎的声音陡然提高,蠕动着光滑的身体缓缓靠近陆倾蝶:
“若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吃灵蛇村的娃儿们!”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悲伤了起来:“他们都是好娃儿啊……
“你就说小桀吧,多好的娃儿啊,见了我总是笑盈盈地可爱极了。”
他抿了抿唇回味着:
“味道好极了。”
“变态!”大小姐奶凶奶凶地骂了一句。
“我变态还不是被她逼的吗!”
“要不是那夜你多管闲事,灭了我的元神,灵蛇村的娃娃就会受害。”
“难道别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陆倾蝶冷冷的问,眼神比冬日还寒冷。
“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吃的那都是坏种!天生坏种!”
“奥!我想起来了,今天杀了人的臭小子,就是那晚寺庙的宿主吧!”
陆倾蝶眼底露着寒光,射向大郎。
大郎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股杀气,自顾自地说着:
“看吧!我吃的都是天生坏种!小小年纪竟敢杀人,你说他是不是坏?”
陆倾蝶深吸了一口气:
“你扰了小逸的清梦,我便叫你,”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无、梦、可、做。”
“那今天就新仇旧仇一起报!”大郎身子一扭动,巨大的尾巴甩向陆倾蝶。
陆倾蝶这次不再躲避,手持桃花剑,她凭空一捏,一张符纸浮于掌心。
“去!”
符纸忽然变身一条金黄色的巨龙盘旋空中,仰天长啸发出阵阵龙吟,陆倾蝶站在龙脊之上俯视大郎。
金龙乃是万兽之首,纵使仙蛇,亦俯首称臣。
大郎捂着耳朵连连后退:
“好难听的声音!”
金龙仿佛听懂了一般,朝着大郎张开血盆大口。
“是你逼我的!”大郎撕破上衣,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换了一副模样。
蛇皮从他的腰上蔓延,包裹着他的身体。
缓缓的漫上脖颈,最后将那带血的头颅吞噬掉。
活生生的一个人,从人蛇进化成为了一条真正的蛇。
化作蛇妖后,大郎的身子不断地变长、再长。
他挺起身子,竟比屋子都高出许多,和金龙平视着。
大郎的眼睛是红色的,发出一道红色的光芒。
金龙被那道红光刺痛了双眼,疯狂地在空中蠕动巨大且沉重的身体。
陆倾蝶只好作罢,纵身一跃,落在了大小姐的身边。
将其保护了起来。
翠香看着彻底沦陷的大郎,内心的一丝希望也都毁灭:
“大郎!你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看着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蛇,她怀疑自己的信仰一直都是错的。
这根本不是灵蛇,这简直就是祸害人间的妖!
大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竟然攻击起了翠香。
他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口紫色的迷雾。
迷雾将整座院子包裹了起来,一时间,众人失去了视线。
“堵住口鼻!”陆倾蝶大喊道。
大小姐乖乖照做,躲到了一口缸后,紧紧地将口鼻掩好。
翠香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失去了视线,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如今大家都是明哲保身,哪管这动静是从何而来。
“咚”的一声,陆倾蝶被一幢金色虚幻的钟罩在了里面。
外面的毒气无法侵袭。
陆倾蝶化手为掌,轻轻往外一推,三幢金钟自动将其余三人护了起来。
大郎正准备攻击,却被金钟拦在了外面。
“破!”大郎在空中怒吼一声。
金钟出现了一丝裂缝。
陆倾蝶已是满头大汗……
为了瞒天过海……她的功力也减半。
若是此时将被封的内力解开封印,自己这么久的努力便前功尽弃。
她只好将封印山洞的术法解除。
接下来,就是梦生姑娘自己的选择了。
她来还是不来。
她帮还是不帮。
陆倾蝶不信天,她只信人。
————
山洞中,梦生痴痴地望着那一眼泉水,水镜中是大郎和陆姑娘打斗的画面。
她内心无法再平静下来。
再这样打下去。
钱串子会死,翠香会死,那个小屁孩会死。
陆姑娘会死……而大郎……
大郎他只能一辈子做一个怪物……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是她对人间有了**,是她贪婪这世间的感情,是她起了贪念,是她利用了大郎。
“唰——”
水镜化作一滩死水,平静地落在石头上。
难不成……
她心里有一个猜测。
施术者……力竭,术法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那么也就是说,门外的禁术。
她回头望了一眼呼吸均匀的陆添逸。
“睡得再沉一些吧。”梦生对着陆添逸吹了一口气。
而后离开了山洞。
一切如她所想,她可以出洞了。
她的身影穿梭在山林间,先是来到了灵蛇堂。
看着满地的尸骸,她沉痛地跪在了祖宗的牌匾前。
一磕头。
“梦生愧对先辈,今当以死谢罪。”
二磕头。
“梦生的贪念惹了灵蛇村大乱,梦生当永不轮回。”
三磕头。
“梦生这一生守护着灵蛇村村民,当问心无愧,今,也当他们还我了。”
话落,梦生消失在了祠堂中。
只留下一阵风吹着那破败的祠堂。
陆添逸的手指动了动。
有些僵硬。
身子为何这般软?
他抬手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这是哪儿……”
他从地上缓缓起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山洞。
山洞外湍流的水声唤醒了他的记忆。
“阿姐!”。
回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回音。
“梦生姑娘?”
依旧是一层一层的回声。
“奇怪,人呢?”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望着那个被梦生擦得光滑的石头,伸手摸了摸。
他的手竟然消失在石头上,留下了一个雪白的手腕。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入洞是阿姐把他扔进来的。
第一次出洞又是阿姐把他推出去的。
至于第二次入洞,他记不起来了。
他把手缩了回来,仔细端详着。
难道……他已经和阿姐一样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