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一声。
大小姐撞到了门上。
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撞到了外面的巨石上。
巨石将门挤压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阳光透过缝隙闯进了屋中。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能撞出缝隙就好说。
大小姐在缝隙上用力一踹。
“砰!”的一声,脚还未到,声先到。
大小姐支棱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难道是那老家伙回来了?
坏事了!人也没跑出去!钱大哥也没救成!
他把酒抱到榻上,藏到棉被里。
而后缩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盯着门外。
他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听到有人搬动外面的石头。
可是外面的人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他好奇地探着脑袋看。
忽的,一双眼睛猛然出现在门下的那道缝隙中,怔怔地盯着他!
他立刻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身子猛朝后一仰,大口的喘着气。
那双眼睛仅仅停留了一息,门响了。
“吱丫——”一声酸长的声音缓缓响起。
看到来人后,吊着的一口气算是咽了下去:
“你你你你你!”他被吓得不轻,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一个时辰不见,怎么还结巴了?”陆倾蝶扬起嘴角。
眼光并未赏给大小姐一分,而是环顾着这间屋子。
屋子阔气得很,和村夫人的小屋天差地别。
不光家具光鲜亮丽了许多,而且还有熏香盘旋在屋中。
反而一个屠夫的小屋香气四溢,一点儿血腥气都没有。
大小姐一看靠山来了,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抛之脑后,拿出藏起来的酒就往外面冲。
冲啊冲啊冲……他忽然感觉重心一飘,被什么东西提溜了起来,他的腿在空中倒腾了两下……
“你抓我干什么!我要去救钱大哥!”
“等你?”她微微挑眉:
“就用这酒?”
她又瞧了瞧那白布:
“和这布?”
“你快放开我!”
陆倾蝶一松手,大小姐便往外冲。
他看见钱大哥被高高吊着,手腕还不停地滴着血,而钱大哥身边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他瞬间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
陆倾蝶不紧不慢地从屋中走出,抱着一袭棉被,将钱串子裹起来。
“不帮个忙发吗?”她瞟了一眼村夫人。
村夫人一时有些失意……
这是钱串子的家……能把钱串子伤成这样的人只有……只有……村长。
可他明明答应过他不会伤害村里的人……明明答应她的。
村长正捧着三串糖葫芦喜盈盈地往钱串子家走,听到门内一阵骚动,登时警惕了起来。
他躲到门后,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里面的情形。
“想看便正大光明的看吧。”陆倾蝶一挥衣袖,一股劲风刮起,将大门吹开。
村长一个踉跄,随后敏捷地找了个落脚点。
“又是你。”村长认识这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三番五次的来找他的麻烦!他怎么能不认得呢!
“翠香!你怎么在这!”村长看到陆倾蝶身后的人勃然大怒。
“是你把她带到这里的?”村长看到那暗道的木门被打开:
“从这里?”
“翠香,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我老了?没关系!没关系!喝了这孩子的血!我马上就会变年轻的!”村长几近癫狂地呐喊着。
大小姐心觉大事不妙?怎么回事?不是……馋他的身子吗?怎么还要喝他的血?
翠香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疯狂地摇着头否认:
“不是,大郎,不是的。”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谁知!”
“你一定是嫌弃我了!一定是的!”大郎双眼赤红。
他凶残的目光极快地锁定到了大小姐身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来,娃娃,三根糖葫芦。”
大小姐躲到陆倾蝶的身后,揪着陆倾蝶的衣裳。
“三根,一根都不少。”
大小姐撇了撇嘴:
“可也只是刚刚好啊……”
他小声呢喃着。
他虽是千年的狐狸,可谁又知道这千年的狐狸在狐族中也是最小年岁的孩子。
大郎自然是不懂大小姐所言何意:
“快来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大郎催促着。
大小姐摇摇头:
“你骗小孩的。”
大郎恼羞成怒:
“你们几个合起伙来耍我对不对!”
翠香只是无力地摇着头:
“大郎,我没有,你要相信我啊。”
“好我相信你!你杀了他们!我就信你!”大郎怒吼着。
翠香没有动手,只是埋头痛哭。
大郎长叹一声:
“那就别怪我了。”
刹那间,大郎双目赤红,佝偻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瘦弱干枯的身板骤然被硕大的肌肉撑破了衣服。下身却被束缚在一起,渐渐地被一张纯白色的蛇皮包裹起来,宛如一条人蛇。
“大郎,不要啊!”翠香惊恐的看着变化后的大郎。
这哪还是方才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村长?这明明就是一只人头蛇身的怪物。
此时大小姐才明白,原来……原来灵蛇堂那些孩子的尸骸,都是眼前这个妖怪吃的。
大郎的速度极快,摇晃着尾巴窜到了陆倾蝶身边:
“杀了你!”
陆倾蝶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头顶之上。
大郎气急败坏地甩着巨大的身躯。
可无论他如何甩也甩不掉头上作怪的陆倾蝶。
他猛地抽动着身子,忽然间他的头冲着石柱子撞去。
陆倾蝶轻飘飘的落在了屋檐上。
这巨大的身躯随着惯性死死地撞到了石柱子上。
瞬时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翠香的哭泣戛然而止,大小姐也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庞大的背影。
方才躁动乱窜的牛羊此时也随着大地的颤动而驻足……
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
翠香拭去眼泪,轻轻唤道:
“大……大郎?”
倏然间,大郎的双肩开始震颤着:
“血……血……”
大郎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眼前的一幕吓坏了众人。
大郎的额头上开了一条纵横太阳穴到下巴的伤口。
伤口留下的鲜血漫进口中。
大郎贪婪地舔舐着血液:
“这血太臭了……我要新鲜的……”他把目光看向了大小姐。
可一道身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恶狠狠地看着陆倾蝶:
“又是你!”
陆倾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睡梦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