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的赵氏商行早早便知道了本家的运纲船队今日会抵达京都城,所以提早将城西码头肃清,今日能够入港的船只也只有赵家的船。
当运纲船队抵达,一艘艘巨船依次停靠在了港岸边,巨大的船身投下一片阴影。
船员们熟练地抛下锚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赵氏商行的几名管事早已带着码头的苦力再此等候,新的大仓也被腾空了出来,就等着将这一艘艘船上的宝货卸下来。
为首的那艘船放下了舢板,阮玉带着人从船上下来,来在了港岸口。
京都赵行的管事赶忙带人上去迎接,来在阮玉身前,拱手行礼,客气道:“可是本家供奉?”
可阮玉像是没听到一般,手中象牙扇子一拉一合,视线四处看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啪!”
突然间,那象牙扇被用力一合,在左掌心一拍。
阮玉皱眉道:“赵祈安为何没有亲自来?”
他这一直呼赵祈安的名字,顿时让周围人都变了脸色。
那原本还客客气气的管事,闻言身板渐渐直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得说道:“东家日理万机,似是这般的些许小事,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就好。”
这一句话,顿时让阮玉瞪了眼。
赵临远心中有些感慨,东家不愧是东家,哪怕是来了京都城,手底下随便拉出一名管事,都是忠勇之人。
他轻咳了一声:“阮先生,该是我们去拜会少东家才是。”
阮玉原本眼神有几分不善,可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握着折扇轻轻敲了敲手心:“不急不急,大家这一路舟车劳累,怎好这般风尘仆仆的去见少东家?”
“待休息过后,再去见少东家也不迟。”
“不过这京都城,我们可是初来乍到,少东家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给我们安排吧?”
那管事话语圆滑,说道:“自然是安排了院落,本家供奉请随小的来。”
阮玉挥着扇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同门:“你带他们去,我随便逛逛,听闻赵家在京都城建了个规模颇大的商坊,我正好去逛逛。”
赵临远不由看了一眼那管事,管事朝他摇了摇头。
……
珍宝阁顶楼,安守道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册。
这上头的书,大多都是这些年赵氏商行为他收集的孤本、珍本,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
安守道的爱好,除了下棋之外,也就是读书了。
赵家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正当他为书架上的书籍除尘时,有人匆匆赶来顶楼。
“安院长,有人想要见您,是本家的一位供奉。”
“本家供奉?”
安守道有些疑惑,掐指算了算日子,恍然道:“是从东海运送生辰纲来京都的?”
“是。”
“不去见赵东家,见老朽做什么?”
“这……小的不知,不过人已经走了,只是让珍宝阁的管事将一份厚礼送给安院长。”
“厚礼?”
“他还准备了一份礼单……”
那管事也是将一份礼单奉上。
安守道接过那礼单一看,渐渐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这礼单上的宝物,即便是对于安守道来说,也是价值不菲。
可问题是,赵家的本家供奉,给他这个京都供奉送礼,是怎么回事?这份疑惑,直到安守道看到礼单末尾,方才解开。
这礼单末尾,写了两句话。
这第一句话,是表明这份礼不是他阮玉送的,而是东海大公赵万金送的。
这第二句话,则是态度恭谦的表示,不管赵家发生了什么,都将对安院长您奉为座上宾,一切都不会变。
这两句话结合在一起……就显得颇为耐人寻味了。
安守道看完之后,哑然失笑,捻了捻胡子,笑道:“看来赵东家,是有一点小麻烦了呀。”
他将手中礼单交还给那来报信的管事,对那管事吩咐道:“礼照收下,不过这份礼单……送去给赵东家看一看。”
那管事当即心领神会,将那礼单收入袖中,拱手道:“是。”
……
消息层层上报,最后赵霓裳亲自拿着那封礼单,去了公主府见赵祈安。
当她见到赵祈安时,赵祈安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她“啪”得将那份礼单拍在桌上,气愤道:“义父,您看看。”
赵祈安闻言笔尖停顿,将毛笔放在一旁笔搁上,这才拿起那封礼单,低头看了起来。
赵霓裳就在一旁等着他看完,眼巴巴等着赵祈安发号施令。
可赵祈安看过之后,面色毫无变化,只是将那礼单折起,重新放回桌上:“行,我知道了。”
赵霓裳愕然道:“义父,他这最后两句话……这分明是本家那边要对您不利啊。”
赵祈安摇头道:“有什么事等万寿宴之后再说。”
自己那位远在东海的父亲,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起了些心思。
这一点,赵祈安已经能够感觉到了。
可正如他所说,眼前当务之急还是天武皇的万寿宴。
他现在身边的人,只有少部分是从东海就追随他的心腹,而即便是那几位心腹,也没办法替他回东海处理这些“家事”。
也正因此,赵祈安要解决本家的事,必须得他亲自回一趟东海才行。
而万寿宴在即,他脱身不开。
这一次的万寿宴,可不仅仅只是为天武皇庆生那么简单……
赵霓裳依旧是怒火中烧,恨恨道:“这本家供奉,实在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为何不在路上直接杀了他?”
赵祈安瞥了她一眼,说道:“三品神通岂是说杀就杀得了的?”
赵霓裳有些不服气:“聂老总是能办到的。”
对赵霓裳这番想法,赵祈安无奈得摇了摇头。
武者三品,便是对无暇肉身的极致开发,挖掘人体密藏,显化诸多神通。
神通境的武者,可断肢重生、斩头不死,寻常认知中的“要害”对于他们已经没了意义,即便是捏碎了心脏,也能重新再长出一颗来。
所以要败三品神通的武者,不算难事;但要杀,却是千难万难。
聂老出手,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让阮玉跑了,那都将招惹来不小的麻烦。
毕竟是定波候的弟子,身上难保没有“拓武牌”之列的保命之物。
更何况,人还没到京都城时,谁能知晓对方是怎样的态度?
万一只是一场误会?
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