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闲客,是个名不如其人的典型,尽管他的名字中自带“闲适”、“潇洒”、“淡然”之意,但实际情况是……他终年都很忙碌,就像一只旋转着的陀螺,甚至这陀螺还是《盗梦空间》里小李子的同款,属于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那种。
齐闲客的职业是一名大明的捕快,按理说,衙门的差事繁多不假,但也没听说大明哪里出了个比肩夜之城、脚踩哥谭市的龙潭虎穴,警务人员怎么会忙成上文形容的那样。没错,但齐闲客并不是一般的捕快,确切的说,他的官职比一地的总捕头还要高上很多,再精准一点的说——他是御赐的大明第一神捕。
我们的故事背景发生在明朝的天启七年,即公元1627年,此时距离1644年明朝结束已是连二十年都不到,正是明帝国日薄西山的时候。朝廷对此刻国家正经历着的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毫无意识,而普通人却能从物价、税收、征兵、社会风气等等国家的经济或政治行为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是当然的,历朝历代都不缺乏拥有高度警觉性与时局判断力的平头百姓,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也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儿。
而那些没那么聪明、没有起事的勇气和本钱的,却也因为种种原因流离失所、无法安稳生活下去的人,在萧条的明末,只能选择几条不那么光彩的道路去活着了,比如——落草为寇、入门为盗。
社会的动荡直接体现在了江河日下的治安上,再加上整个明朝末期就没赶上几年好年景,粮食的歉收减产导致了匪患贼患异常猖獗,大明的警务系统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饶是在现实问题如此严峻的情况下,齐闲客理论上其实也是可以过上“一杯茶,一包烟,一个公文批一天”的懒散日子的。那无非是对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将互踢皮球和推脱责任视为本能的大人们的模仿罢了,齐闲客很聪明,这种程度的临摹他足以无师自通。
显然,既然我已在上文中描述了齐闲客的工作状态,那就说明齐神捕的优点绝不只有聪明而已。他同时还是一个善良的人,齐闲客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仍在为百姓计的大明官员,尽管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的事迹不可能被广为传颂,但一众“圈内人”无疑是很认同与钦佩这位一代名捕的。这其中既包括职能存在一定重合度的锦衣卫,也包括处庙堂之远的江湖。
…………
五月初六,清晨,大明捕神齐闲客率队来到了阜财坊的某座宅院前,锦衣卫指挥使岳阔海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齐兄,你的气色还是不太好啊。”两人刚一照面,岳阔海就很不礼貌的对齐闲客的精神状况评头论足起来。
这也无妨,因为两人是挚友,这种程度的言语对相熟的齐闲客来说不是冒犯。何况岳阔海说的也是实话,拜繁忙的公务所赐,缺乏休息的齐闲客长年累月都顶着一张困顿倦怠的脸,跟刚在网吧通宵了三天三夜似的。
“嗯……”齐闲客用他那没啥生气的死鱼眼,偏头望了望岳阔海:“我说……不如我找面镜子你自个儿照照吧,你的“气色”可比我的要糟糕的多。要不是你穿着这身指挥使的官服,我大老远的一看还以为你们锦衣卫里都用上昆仑奴了。”
列位听听,齐闲客这张嘴有多损,问题是他陈述的还是不争的事实。
“公孙啸的蛊毒,确实非同小可。”岳阔海解释着他此刻这副僵尸面庞的来源。
“那位西岭毒王临死前都没告诉你解毒的法子吗?”
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齐闲客对朝廷在昨晚的行动略知一二,不久前也得知了濮府混战的结果,其中之一便是公孙啸最终仍被岳阔海诛杀。
“没有,如果他说了,自然也不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死了。毕竟自古毒药是一家,公孙啸一个使毒的,身上没几手过硬的医术可说不过去,符合陛下的留命标准。”
“但是他没有接受朝廷开出的条件,宁死都不愿意给你解毒,更别说是为陛下治病了。”
“没错。”
齐闲客皱了皱眉头:“好吧,那就说明现在的你是在用内力硬抗蛊毒了?”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仅凭我自身内力的话,性命或许可以无虞,但像往常一样站着与你对话恐怕还做不到。”
“那是?”
面如黑炭的岳阔海咧嘴一笑,似是在回味着抄家的愉快:“说来也巧,濮府的珍藏里,恰好有几瓶非常不错的丹药,对祛毒排污有着奇效。”
“你要不再吃几颗,我看你脸色就知道这毒没解干净。”
“不必了,残留的蛊毒我用内力逼出来就好,多吃反而有害。”
寒暄完毕,齐闲客要进入正题了:“所以,这扇门背后放着的十来具尸体,与你的中毒没有直接关系喽?”
“没有,不过……”岳阔海狐疑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家死了十几号人?”
齐闲客笑呵呵的推开岳阔海身后的房门,迈步踏入凶宅:“这儿的血腥味,浓郁到我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被害人数保底也是十人奔上啊。”
“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捕,狗鼻子啊。”岳阔海也紧跟而进:“你说对了,一共十六名死者,你挨个认认吧,里面多半有你眼熟的。”
这个案发现场不是别处,正是几个时辰前“玉烟剑”薛玉欣勘察过的那户凶宅。薛玉欣造访这里时正值夜晚,她又不敢掌灯,更不是专业搞刑侦的,因此在黑暗中搜寻一圈下来漏过了不少细节。而此刻天光大亮,办案经验丰富的齐闲客身临此地,不消一会儿做出了和薛玉欣相类似的推理结论。
当然,为了避免有凑字数之嫌,这里我就不借齐闲客之口把前两章里薛玉欣的推理内容再重复一遍了,单说后者没有发现,却被齐闲客洞悉的那部分。
“现场共计死者一十六人,具为丐帮子弟,为首者乃丐帮右护法裴昌。”
“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子时前后,至于死亡原因……一目了然,所有人都被某个武功高强者用利器在瞬间切割成数段。”
“能造成这般死状的兵器么……刀或斧,但凶手是运刀高手的可能性更大,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什么人能用斧头完成一瞬数击。”
齐闲客望着正对着大门的三具尸体,给岳阔海解释道:“那个高手在杀完人后应该就离开了,但没过多久,就有一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摸进这里逗留了片刻。嗯……多半那人还是个女子。”
岳阔海不会去质疑齐闲客的专业判断,但他确实好奇后者是如何得出结论的:“理由呢?”
“这三具尸体明显被人挪动过,他们的头颅理应滚得再远些才是,盖住面孔的头发也被拨开了,是后来者在确定死者身份。”齐闲客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凶手是肯定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的。”
“那你又是根据什么断言,后来者是女子的?”
齐闲客耸耸肩:“岳大人,方才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是狗鼻子啊。现场留有淡淡的胭脂气息,我会闻不到?”
书中代言,齐神捕的感观能力因为修行特殊功法的缘故,确实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这无关实力的高低,同为超一流的武道强者,岳阔海只能从空气中嗅到血腥味,齐闲客却能在其中分辨出薛玉欣在几个小时前留下的香粉气。
“就不能是凶手性别为女,后来者性别为男吗?或者这两人具为女性呢?”这不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抬杠,岳阔海之言着实有些道理。
“也对,女子又不是不能使刀。不过嘛……”齐闲客拉着岳阔海回到大门处:“你想象一下,一位带刀的、没有攻击意图的、身上传来阵阵香风的,甚至可能还姿容出众的女子深夜拜访,这些丐帮帮众可能用这个站位来迎接她吗?”
若不是有齐闲客指出,岳阔海还真没注意到这点:“这些尸体的位置说明他们生前是弧形的站位,是隐隐要把来者包围在中心啊。”
“并且他们还是携兵器相迎的,更说明那高手来者不善了。”
无需齐闲客刻意强调,岳阔海也看到了这一地的兵刃残片:“哦,所以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一名男性刀道宗师于昨夜子时来到丐帮在京城的这处据点。只是他甫一上门时,并未在丐帮众人前表现出太强的敌意,后者因此也只是正常的警戒着。而之后凶手与裴昌谈崩,他直接在丐帮等人反应过来前秒杀了对方所有人,再飘然离去。”
“在附近居民发现了这满院尸体去报官前,有一女子已经先我们一步侦查了一番,现在也不知所踪。是这样吗?”
“现场告诉我的,就是如此。”齐闲客点头同意这个总结。
“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了?”
“嗯……你是指什么?”
“比如凶手的杀人动机、来历背景、师承何处等等。”
“办不到。”齐闲客干脆利落的否决了:“这斩击实在太过简洁利落,我无法看出凶手使的哪家刀法;至于动机,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这是一起针对丐帮的仇杀,要问原因的话……”
“引动这种以武入道级别的绝世高手主动上门,它丐帮还不够格。”
作为锦衣卫的大头目,岳阔海的刑侦能力其实也不差,他勘察案发地后得出的结论与齐闲客的大同小异:“我赞同,看来这起命案是抓不住凶手了。”
“莫说是抓人,连确定凶手身份都悬。”趁着对话的功夫,齐闲客又把院落的里里外外都细查了一遍,可惜一无所获:“此人武功已不在凡俗之间,顷刻便取了十余名武者的性命,即来即走,几乎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无论是皇家的大内高手,还是江湖上的武林名宿,我都想不出还有这一号人来。”
“你堂堂大明捕神,也拿这起凶案无可奈何吗?”
齐闲客表现得很是坦然:“别激我啊,那没用。这事儿已经超出了六扇门,甚至锦衣卫的能力范围了。如果真要去捉人,像你我这个水平的武者,起码得凑出**个来,才能和凶手拼一下。”
“何况这里死的都是江湖人士,不是平民百姓,那就按江湖道上的规矩办好了,官府不插手的理由也很充分。”
从这一段就足以看出,虽然齐闲客是一个终日忙忙碌碌的人,但他不会主动揽担子上身。齐闲客可以为了毫无背景的普通人的冤屈而一查到底,不过超出世俗界的案件他是能不碰就不碰,这是他的行事准则,也是在尽量避免树敌的可能。
岳阔海却没接这茬:“你刚刚说这里线索太少,看出的东西有限是吧?”
“是。”捕神骤感不安。
“那走吧,齐兄。”岳阔海招呼道。他带着齐闲客出门,门外早已有一队锦衣卫骁骑整装等候了。
“这阵仗是要去哪儿啊?”
“城南外。”
两人纵身上马,岳阔海说出了后半句,即此行的目的:
“昨晚布置在城外行动的锦衣卫在归途中遇袭,全军覆没。根据现场的反馈来看,与这处的丐帮灭门如出一辙。”
“那里线索多,您受累再看看。”
(本章完)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