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言笑晏晏,斜刺里插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台吉大人,有失远迎,在下敬您一杯。”
齐煜着一袭月白锦袍,面若濯玉,身姿挺拔,举盏缓步上前,凤眸清洌冷峻。
呼延迟的注意力被吸引,定睛细瞧,眼里浮上兴味:
“轩逸将军齐煜?我在北漠听说了不少你的战绩。”
齐峥冷汗直冒。
他的嫡长子的确骁勇善战,曾连破狄军数回。
只是南梁皇室已被如狼似虎的异族吓破了胆,调走大量兵马,仓皇迁都至淮南,任狄人铁骑踏破江北。
世家之所以能屹立百年,最关键的是识时务。
江北大势已去,不到千人的南梁兵溃成一盘散沙。
齐煜本想再负隅顽抗一番,被他找人从战场上捆了回来。
他转头看向自家倔得跟驴一样的小子,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
“前朝的事,不必再提。”
齐煜向呼延迟举杯,一饮而尽。
齐峥松了口气,正打算拍几下呼延迟的马屁,给自家小子谋个好前程,呼延迟倒率先开口了:
“江北还有羌人、鲜卑、氐人割据,汗王初立,正需要能平定天下的勇士,你是否愿意……”
齐煜漫不经心地打断:
“多谢大人美意。我已无心沙场,人生苦短,只想纵情嬉乐。”
齐峥差点被气撅过去,这小子自战场上下来后,就一直流连烟花柳巷,全无正形。
他哆嗦着嘴唇,正欲开口,呼延迟却出言:
“既是如此,我也不强求。想通了给南华宫递信就成。”
齐峥只得把话咽了回去,盛赞一番大人慧眼识珠,心胸宽广。
亲儿子靠不住,好在还有个养女。
他冲身后的小厮比了个手势。
不一会儿,一道柔婉如三月春风的女声响起:
“给台吉大人,父亲和哥哥请安。”
齐楣婀娜多姿地上前行礼。
两道灼热的视线同时汇聚于少女低垂的螓首。
齐峥轻咳一声:
“抬起头来,让大人好好看看。”
齐楣抬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峨眉淡扫,朱唇轻点,额间还用金箔点了朵五瓣花,流光溢彩。
虽着一袭素雅的青衣,却丝毫不减秾艳,反而更添风情。
齐煜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几柱香的时间,还赶着画了个妆,这女人是有多想吸引狄人的注意?
果然,呼延迟的眼中难掩惊艳。
齐楣忽视背后那道锐利的目光,对上呼延迟深邃的眼眸,展颜一笑,更显风情万种。
葱白的手指捻起玉盏,轻启朱唇,声如莺鹂:
“小女先敬大人一杯。”
她仰头,露出雪颈,琼浆倾泻而下,喉间滚动,胸膛起伏,睫毛如鸦羽般轻颤。
看得呼延迟呼吸一滞,喉结微动,眼神更加滚烫。
齐煜身为男人,再清楚不过男人此刻的想法。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当场摔杯的冲动,从后攀上齐楣的肩膀,一把夺过她的玉盏,代为一饮而尽。
齐楣的表演还没结束就被强行打断,对上那双嗖嗖泛着冷气的凤目,强行压下不爽,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哥哥无须担心妹妹不胜酒力,这玉露浆,乃是果酒,不怎么醉人。”
齐煜眸色黑沉如墨:
“今日你是寿星,理应在场的人敬你才是。哥哥先敬你一杯。”
说罢,他抱起桌案下酒坛,一掌启封,就着坛口,咕咚咕咚地畅饮了起来。
齐楣目瞪口呆。
这家伙又在发哪门子的疯?
眼见着齐煜灌下去了半坛,脸红到了耳根,脚步也开始虚浮。
齐峥从桌案后跳出来,匆匆拦住他,给呼延迟赔礼:
“犬子喝多了,属实让大人见笑。”
呼延迟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大公子海量,不知日后是否有机会,相约畅饮。”
齐煜拎起酒坛,摇摇晃晃地行至桌案前:
“择日不如撞日。大人…不若…一起,不醉不归!”
呼延迟开怀大笑,当即从桌案下拎起一个酒坛,一掌启封,两人对着畅饮了起来。
齐楣和齐峥皆愣在原地。
还是齐峥先反应过来,也拎起个酒坛,加入二人的酒局。
他冲齐楣使了个眼色,齐楣会意,行了个礼,乖乖退下。
……
夜色浓稠。
齐楣洗漱完毕,换上轻薄的亵衣,卧在软榻上,懒洋洋地不想动。
夜风透过窗缝吹了进来,驱走暑热。
她着实不想钻进密不透风的床帘,打算将就在软榻上歇息。
“吱呀”一声,许是窗子被风吹开了。
睡意沉沉,她懒得睁眼。
直到嗅到一股浓郁的酒气,身上突然压了个热气腾腾的躯体。
齐楣这才蓦然睁眼,惊呼硬生生噎进了喉咙,大脑一片空白。
这畜生竟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齐煜呼吸急促,胡乱地吮吸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和锁骨,在白瓷一样的肌肤上种下斑斑点点的红。
“齐煜!”
齐楣忍无可忍,拿脚蹬他,反被他擒住了脚踝,腿也被顺势抬了起来。
男人的嘴唇滑进了亵衣的缝隙,在雪峰上停驻,用舌尖来回描摹,停滞不前。
齐楣的面容荡出绯红的艳色,浑身轻颤,不住地挣扎:
“停下…齐煜,我让你停下!”
今夜的齐煜比往日都疯,根本不理会她的求饶,继续深入。
“不…齐煜,你要干什么!”
大手往下探去,激起齐楣一阵阵颤栗。
男人的呼吸愈来愈沉重,蓄势待发。
她的眼泪滑了出来,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求你…不要…没有完璧之身,我会死的,整个齐府都会一起陪葬。”
齐煜埋首于她的颈边,重重吸了吸,哑声道:
“楣儿,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齐楣使劲推他:
“不要再疯了!”
“我没疯。”
齐煜撑在她身侧,眼睛亮得吓人:
“我已经筹备好了。出中原后,我们一路南下,投奔晋南王。”
齐楣“啪”得给了他一巴掌:
“你昏头了吗?齐府上上下下怎么办?”
齐煜丝毫不怒,只温柔地用手指拨弄她的青丝,低头轻嗅:
“老头子是个人精,无需我操心。他大概会对外宣称我死了。江北局势未定,汗王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世家动刀。”
细细密密的吻再度落了下来,男人的呼吸烫在她的耳侧:
“楣儿,信我,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齐楣嘴唇轻颤,眼尾泛红,半晌,扬起手,再度甩了他一掌: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