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在水帘中水帘开始发光,不停提示着屋中人有人到来。
坐在藤椅上的左赫蓦然跳起来,就激动地冲向镜月的房间。
“队长,你妹妹来”
话音还未说完,屋门从里面打开。
镜月已经站在了门口。
左赫抬起来准备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
“队长队长……”左赫很激动,“妹妹来找你了!”
前一刻还是“你妹妹”,现在就是“妹妹”了。
镜月拉开门,绕过左赫,走到了水门前。
水门关闭,水帘消失。
纪雀看到了屋中站着的镜月。
他站在门后,看着纪雀。
额间朱钿如血,衬得眉目如画。
温温柔柔,清清冷冷。
“妹妹来啦。”左赫不知何时站到了镜月身后,看着纪雀笑的眼睛弯弯。
“嗯,有点事。”纪雀应声。
外面吹牛忽悠说是自己哥也好,爹也好,倒不觉羞耻。
当面叫哥的话……目前没那么大脸叫出口。
说白了,纪雀觉得自己脸皮还是太薄了。
镜月身子让开,声音温柔如水,“进来吧。”
纪雀进去之后,另外两个屋中的门也打开了,温孤羽和冷柳谨站在门口,看着她。
一个惊奇,一个茫然。
直到镜月带着纪雀走进了自己房间,纪凤的门才打开。
她挑眉看向镜月的屋子,沉默着。
过了会儿,才转头看向左赫,“她有什么事?”
左赫耸肩,“我也不知。”
“或许是兄妹叙旧吧。”
屋中,纪雀开口直截了当。
“有一事要询问公子。”她朝向镜月的方向,声音不卑不亢,清晰可闻。
“公子可有除魔的法子?”
纪雀说着,将帷帽和眼带取下。
来求教别人,若是不脱帽不露脸,实在无礼。
至少眼睛要看着别人。
毕竟镜月知道她的底细,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镜月递给纪雀一盏冰花茶,问道,“你遇到魔了?”
纪雀接过茶,“谢谢。”
“遇到了,之前在冰封秘境遇到了被封印的魔种魑蚺,后来遇到了从魔域深渊逃出来的魔女。”
一开始听到纪雀说冰封秘境里的魑蚺时,镜月并没有什么反应,听到遇到魔域深渊逃出来的魔女时,眉头轻蹙。
魔域深渊里封印的,只有一只魔。
那是众魔之首,新一代魔王。
“那魑蚺被封印,暂时还不会成患,但那魔女……”纪雀说着,声音也带上沉重,“我试了好几次,都除不去她。”
“她似乎是不死之身。”
话音落下之后,屋中安静起来。
镜月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敛着眉眼看着地板,不知想着什么。
纪雀看他思考,也没有打断。
端着手里的冰花茶喝了一口。
顿时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就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冰凉传遍身体,似乎身上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整个人变得通透和舒畅。
通透之后,卡在掌命阶初阶的修为也从四肢百骸游走开来。
涌入丹田……之后一股巨大的能量从腹部传开。
灼热又强势。
“吼吼吼!”纪雀一把扶着身前的桌案,激动道道,“我好像要突破了!”
这什么神仙茶!
话音刚落,镜月的手已经轻轻按在了她的头顶。
抚了抚。
冰凉之感从他的手掌传入,中和了身体里灼热的游走。
灼热变得温热,冲到掌命阶中阶,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待到纪雀缓过来,再抬头时,镜月的手还在她的头顶,那丝丝冰凉依旧从他的掌心蔓延。
舒服极了。
他轻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纪雀舒服的闭上眼,又睁开。
“舒服。”她道,“你这是什么功法?”
镜月被她直率而澄澈的目光惹得浅笑,“不是功法,是身子寒,功力正好可以帮你缓解。”
“原来如此。”纪雀不懂,但作恍悟状,冲着镜月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镜月公子,就是牛。”
“不仅丰神俊朗,还绝色无双,当之无愧天下第一。”她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话音一转,“这茶可以再给我一点儿吗?”
镜月目光柔和下来,眼里荡漾着笑意。
“嗯,都给你。”他点头。
纪雀看着镜月,喜欢极了。
这可真是大好人!
别说叫哥了,让她叫爹都行。
有个便宜爹什么好东西她都能有!
不过面对这么好的镜月,纪雀终究没有那么不要脸。
爹不爹的,显得自己很不要脸。
当镜月装好的茶放在锦盒里,递给她,纪雀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不停说道,“好人,真好人。”
“您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镜月也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她面前总是感觉很愉悦。
镜月看了一眼打开锦盒像狗一样嗅着冰花茶的纪雀,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她似乎意识不到自己的感染力有多强。
“如果喝了这茶很难受,可以来找我。”镜月看着不停嗅着茶叶味道的纪雀,道,“我可以帮你缓解。”
“不用不用,那太麻烦您了。”纪雀收起了锦盒揣好,“方才也喝了这茶,虽然火烧火燎的,但完全在我承受范围内。”
“不必再麻烦。”
镜月看着纪雀,听到她这话,不知想着什么。
此时,纪雀已经起身,“好啦,那我先回去了。”
得到了茶叶,她心满意足。
话音落下,就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镜月张嘴想说什么,还未出声,纪雀突然停了下来。
回头看向他,“太高兴连正事儿都忘了。”
“所以公子有除魔女的法子吗?”
镜月摇摇头,“没有。”
“魔族难除,更不说魔女了。”
“魔王的血脉,注定会是魔族的统领。即使是真神,也无法除去。”
“但你可以封印。”他看着纪雀,认真道,“也只有你能封印。”
“其他人突破到真神呢?”纪雀问道,“也不可以封印吗?”
镜月再次摇头,“其他真神只能封印普通的魔族,魔女,只有神女可以封印。”
“她是魔王之后,你是神主之后。”
镜月道,“所以只有你。”
纪雀听得一愣。
她一直以为只是神族血脉,没想到是神主之后。
镜月本以为纪雀会面色沉重,因为背负的太多。
没想到纪雀愣过之后,眼睛一弯,笑嘻了。
“果然我更牛。”
镜月轻笑出声,点点头,“嗯,是很厉害。”
“既然没有办法除掉,那就封印吧。”纪雀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担忧。
“那魔女现在在哪里?”镜月问。
纪雀道,“我放在西歌呢。”
镜月一愣。
将魔女方放在西歌,一旦觉醒,西歌必定生灵涂炭。
这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纪雀看到他的脸色,道,“放心吧,我让她学控命术呢。”
“以后会是救人性命的出色控命师。”
镜月似乎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也是一怔。
“她听你话?”
闻言,纪雀道,“她以为我是她姐姐,以为我跟她是一样的魔王之后,目前对我言听计从。”
说着,看向镜月,打趣道,“现在外面都以为公子你是我哥哥,算起来,魔女也是你的妹妹。”
闻言,镜月眼神就透露出了凝重。
“魔族的觉醒,或者修炼者堕魔,通常伴随着求而不得或是破情伤欲。”
“**被放大之后偏执而癫狂状态下,就会刺激觉醒。”
镜月点到为止,郑重道,“你要当心。”
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但其中意思却是很明白了。
如今越长夜将她当做世间唯一亲人,只对她言听计从,痴缠依赖。
也就是说,这样的感情,极有可能成为日后越长夜觉醒成为魔王的关键。
纪雀倒吸了一口气。
之前不知道着其中关键,如今被镜月公子提醒,突然出恍悟。
她是极有可能成为越长夜觉醒的关键的啊……
“那我要怎么办?”纪雀问,脸色也郑重起来。
“先稳住她,争取早日突破成真神,在她觉醒之前再次将她封印到魔域深渊。”
镜月说着,顿了顿,“你的时间不多了。”
“冥海深渊已经异动多次了。”
纪雀听着,思忖好一会儿。
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努力早日突破。
再努力一点。
纪雀戴好眼带帷帽,拉开了镜月的屋门。
帝师学院主队的四个队员全站在外面。
就纪雀走出来,目光几乎全看了过来。
“轩辕妹妹,这么快就跟队长说完了啊?”左赫一如既往的热情,“要不要再坐会儿?”
“不用了。”纪雀声音轻快,“我还有事,下次再来。”
“行,没事儿多来坐啊。”左赫将纪雀送别到了水门外,“妹妹再见。”
“再见。”
看着纪雀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左赫这才回头,看向纪凤。
“阿凤,她提着冰花茶耶。”他冲着纪凤说道,打趣道,“我要是记得没错,那茶是队长为你做的吧?”
纪凤还未开口,温孤羽便道,“那茶差点儿把阿凤喝出事,还好队长及时出手。”
“后来队长便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了。”
“嗐,真想尝尝那茶,可惜队长不给我们喝。”左赫道,“说什么会喝死我们。”
“我看啊,队长就是偏心。”
“偏心阿凤和妹妹。”
纪雀自离开了帝师学院主队房间,外头瞧着热闹的人们目光便纷纷看了过来。
人群看着她从容走进去,又从容走出来。
这下几乎是都确定她是镜月的妹妹了。
不是妹妹怎么能去帝师学院主队的屋舍?
也正因如此,人群看着纪雀的目光也渐渐变了。
变的敬畏。
人皇一族,又有人出世了。
而此时,帝师学院旁边的凤阳学院屋舍外,也有无数的目光看着纪雀的身影。
第一个出世的人皇族人,去了帝师。
第二个……若是待在西歌,西歌以后必定会崛起。
不论在哪里,都是人族领袖一般的存在。
将会带领他们走向巅峰。
当纪雀走到了西歌的屋舍楼外,一个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微微一揖,恭敬道,“轩辕姑娘,我们元老有请。”
这个人的气息她能感觉到,来自凤阳。
每个学院所在的州都是全然不同的环境,修炼时所带着的气息也各有不同。
即使没有见过,从气息上也能感觉到是四大学院中的凤阳。
“有事?”纪雀没动,只是反问。
“有的。”那人说道,“具体什么事,您过去之后就知道了。”
“有事自己来找我,还让我来回跑,可真给自己脸。”纪雀毫不客气地说道,直接绕过那人就走进了西歌屋舍楼中。
回到了屋舍中,西歌的老师还未离开。
除了甄玉墨醒过来了,其他人还在昏迷中。
看到纪雀回来,莫桑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事情办好了吗?”
“没。”纪雀道,“他也没办法。”
虽未明说,但都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谁。
莫桑桑有些惊讶,“镜月公子都帮不了你吗?到底什么事如此难?”
纪雀没说话。
魔女之事,还是不谈为妙。她们并不能解决。
徒增恐慌。
纪雀没说话,甄玉墨着急开了口。
“人间仙在哪里?”甄玉墨刚醒过来,脸色还苍白着,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虚浮的。
“什么玩意儿人间仙?”纪雀一脸懵。
“他问你哥哥。”莫桑桑解释道。
“你问他干嘛?”纪雀问甄玉墨。
“介绍、介……绍……”因为虚弱,甄玉墨说两个字缓半天,就那双看着纪雀的眼睛是亮着的。
纪雀坐下,手里的锦盒放到桌上,“等你身子好了介绍给你认识。”
“给你个好东西。”纪雀说着,掏出茶叶开始小炉壶煮茶。
冰花茶洁白如雪,倒入水便在水中化成一朵朵冰花散开,晶莹剔透,如山巅盛开的雪莲。
“尝尝。”纪雀斟满一盏递到甄玉墨面前,声音带着雀跃轻快。
甄玉墨作为控命师,对于这些东西格外敏感。
在茶盏端过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极其冰寒的气息。
这冰寒甚是怪异,好像经年的寒冰裂开之后爆出的冰花,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没见过这东西,但作为控命师的敏锐,直觉这东西不对劲。
“这什么东西?”甄玉墨警惕地问道。
“好东西!”纪雀朗声道,“来一口,保证你爽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