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在浴池中,未着寸缕。
“阿槿?”季君皎声音清雅,“我……我在沐浴,有什么事吗?”
“大人,阿槿好像受伤了……”
“哗啦——”
季君皎迅速起身,水流从他的身上倾泻而下。
他随意抓了件衣裳,就连头发都来不及缴干,便来到浴房门外,将门打开。
“阿槿!”
季君皎垂眸,一只手拉住秦不闻的手,语气略急:“哪里受伤了?有没有让长青叫大夫?”
说着,季君皎对远处喊了一声:“长——”
“青”字尚未说出口,下一秒,季君皎便被面前的少女捂住了嘴巴。
一阵冷香入怀,季君皎的思绪都是一片空白。
待他再反应过来,少女已然关门入户,眉眼弯弯地看向他。
温凉的手心覆在季君皎湿软的唇上,季君皎一脸错愕,眸光晃荡。
那刚刚擦洗许多遍好像都存在的血腥气,就在那一瞬间,被少女的冷香不由分说地霸占。
所有的冷意与肃杀被花香包裹,季君皎甚至向后退了几步,打了个寒噤。
少女眉眼弯弯,那双漂亮的杏眼乖软地看向他,好似无辜的小鹿。
刚刚季君皎太着急了都没有察觉,现在反应过来,才回过神来去看面前少女的装扮。
秦不闻穿了一身宽松的纱裙,纱裙齐胸,她披了一件极其轻薄的外衫,衬得肌肤若隐若现。
她像只蝴蝶一般扑进他的怀中,任由季君皎习惯性地将她抱住。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离开了他的唇。
季君皎垂眸,睫毛轻颤:“阿槿,你……”
秦不闻两只手环着男人劲瘦的腰身,歪歪头,神情可怜又无辜:“大人,阿槿受伤了呀……”
分明这样说着,整个身子却是贴近了季君皎。
季君皎开门开得急,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如今被少女的纱裙紧贴着身子,便不可遏制地慌乱起来。
他想要向后退几步,少女环着他的腰身,步步紧逼。
直到身后是那水雾弥漫的浴池,季君皎才堪堪停住脚步。
少女也未穿鞋袜。
她轻轻勾唇,上前一步,踩到男人漂亮的脚背上,抬头看他:“大人,我说,阿槿受伤了呀……”
这、这哪里是受伤的模样啊……
季君皎耳尖泛红,被少女踩着脚背,并不疼,阿槿轻飘飘,好似羽毛。
季君皎的呼吸几近停滞,他屏息,睫毛挂了水珠,湿漉漉的:“哪里受伤了?”
少女娇娇地笑着,却是抓过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这里,”秦不闻声音清浅娇弱,“阿槿的心受伤了呀……”
“什……”季君皎满脸错愕,放在少女胸脯的手僵硬无比。
“因为大人躲着阿槿,”秦不闻眨眨眼睛,语气委屈,“因为大人躲着阿槿,所以阿槿很伤心。”
原来……她看出来了。
季君皎喉结上下滚动。
他实在不太习惯这般贴近的距离,就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分外清楚。
“我……没有躲着……阿槿……”
季君皎声音沙哑,轻声解释道。
说出口的话,自己都不相信。
秦不闻歪歪头,落在男人后腰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动:“大人撒谎。”
季君皎闷哼一声。
他看向那双她的那双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季君皎的错觉,每次与那双鹿眼对视时,季君皎都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她就那样看着他,眼神湿漉漉的,清澈无辜,又好似交付了自己全部的信任。
这、这算什么……
季君皎声音沙哑:“阿槿……衣服湿了啊……”
他只能笨拙地转移话头。
他刚才匆忙起身,身上本来就还是湿的,哪怕是隔了一层衣裳,少女的纱裙也染了大片水渍。
而季君皎本就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如今衣服被浸湿,肤色若隐若现。
男人的身上氤氲出水汽,将他整张脸蒸腾得滚烫红润。
他想要借机推开阿槿,但只是稍稍用力,少女便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呀。”
秦不闻抱着季君皎的腰身,不动。
她抬头看向男人,从她的角度,甚至能够看清男人眼上的睫毛。
“大人还没回答阿槿呢。”
她才不会轻易放过季君皎,让他转移话题。
她就那样无辜又恳切地抬眸看他:“大人为何要躲着阿槿呀?”
季君皎喉头收紧,双手麻痹:“我身上沾了血,会……弄脏阿槿的……”
他听到了少女轻盈的笑声,清凌凌的,好似山涧清泉。
她非但不退,反而两只手攀上男人的肩膀,眉眼澄澈:“撒谎。”
——归根结底的原因,不是这个。
那清冽的冷香强势又霸道地钻入季君皎鼻腔,季君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忘记了身后就是浴池。
他整个身子,便朝着浴池倒去!
少女笑着,也毫不犹豫地贴着他,随他倒入浴池之中。
“扑通——”
有水花溅起,季君皎慌张地托起少女的腰身,眼神紧张:“阿槿,没事吧!?”
少女浑身湿透了,头发也浸在了浴池之中,柔顺地在池中散开。
见少女无事,季君皎先是松了口气,却又蹙眉正色:“阿槿,不能随着我倒下来,很危险的!”
秦不闻眨眨眼,语气娇弱:“阿槿愿意的……”
“跟随大人,生死相依……”
少女说着,双手环住季君皎的脖颈,任由男人将她从水中托起几分。
季君皎担心她呛了水,所以将她抱得高了一些,所以秦不闻再看向季君皎时,是垂头看他的。
——她能够贴切地感受到他。
——他分明动了情的。
“阿槿……”季君皎嗓音沙哑,“不许胡说……”
什么“生死相依”?哪里会到那种地步?
少女挑眉轻笑,她垂下头,纤长的脖子微微弯曲,她的鼻尖落了一滴水,她离他的唇那么近,却不肯吻他。
“大人,不可以避重就轻哦。”
“大人,回答阿槿,为什么要躲着阿槿呢?”
像是勾魂摄魄的水妖,一字一句,都勾着男人坠落湖底,再不醒来。
季君皎抬头,他想吻她。
她不肯,稍稍抬头,躲过他的唇。
“大人,回答呢?”
她坚持。
她笑,眉眼中终于露出几分小小的恶劣与期许。
——她惯会诱他的。
“大人如果不回答的话,不给亲呀。”
她这样说,那水润粉嫩的唇瓣,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