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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除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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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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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这番话声音不小,顿时引得周围人们都看了过来,但徐守光却不以为意,只是咧嘴一笑,而后便又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理睬。

这班主一看徐守光这般,明摆着眼前这小子不信呀,这周围好些人都看着呢,这脸面不能失,于是班主清了清喉咙,对着徐守光又道:“我说这位客官,你是不信?”

徐守光见班主揪着自己问,心想着这哪有逼着人配合你的,于是直言道:“这骗小孩子的玩意我见得多了,全当看个乐子,却从未当真过。”

“别家故事都是编的,但我家故事那可不一样...”班主一拍胸脯。

“算了吧...”徐守光打在嘉州起就一直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他知道凡事只要从说书先生嘴里说出来,都得夸大个七八分,想必这皮影戏和说书的是一个道理。

“我骗你作甚!”眼见四周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班主有些急了。

“自然是为了个噱头啊,搞个好噱头,好赚得更多赏钱呀!”

“笑话,小伙子,你去打听打听,这偌大一个江陵府,论皮影戏,就属我家客人最多,我会差你这俩赏钱?”班主一抽鼻子冷笑道,而这时,边上一个佝偻着身躯,一身襦裙的老太太也对着徐守光道:“小伙子啊,这班主说的没错,他这戏班演的虎姑婆确实在我江陵府中作祟多时了...”

这时,周围人们也纷纷交头接耳,而那班主也瞧见此时客人多,便也来不及再跟徐守光斗嘴,拿着个铜锣,反过来走到人群中向大伙讨要赏钱去了。

徐守光瞧见这场景,算是明白了这班主为何要横插进来就一个自己压根不关心的问题,跟自己理论好一阵子,感情是自己白给他做了回托儿了。他不由佩服起这班主经营有方,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便拉着晁千代一并离开了。

徐守光牵着马儿,领着晁千代,沿着方才问来的路朝着码头走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巷子中七拐八拐之后,总算是到了码头。

这江陵府的码头果然不同于他老家嘉州的码头,巨大的船只一字排开,江水很急,江风也大,但大船似乎不怎么受影响,船身稳稳停在岸边,几乎都看不到什么起伏,只是那船上飘扬的帆篷,倒是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为主人家招揽着客人。

徐守光在码头上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位坐在船沿上皮肤黝黑的船老大身上。徐守光把马儿的缰绳交给晁千代,而后向着那船老大走过去,拱手施礼,朗声说道:“这位大哥,在下要去扬州,一共两人两马,可否搭乘您的船?”

船老大一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睛打量着徐守光,口中一边嚼着槟榔一边说道:“这位客官,我这船可去不了扬州,你要去扬州,得找官船才行...”

徐守光听罢,四顾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船老大所说的官船,便问道:“这位大哥,在下该如何去那官船上,还请大哥帮忙指点一二。”

船老大听罢,伸手一指离着最近的一所小房子,说道:“哎,看到没,那便是转运使司,你去那里找当值的小吏便可。”

徐守光回头看了一眼,那小房子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便有些疑惑又问道:“哎,大哥,您方才说的小吏是哪位啊?”

那船老大听罢,也作势向那边望了一眼,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说道:“嗨呀,我刚刚忘了,这小吏呀,前阵子因贪了转运使大人的银子,被拿下狱了。现在这码头倒是没有官家人在,转运使大人又难见到,客官呀,您若真是想要坐船去那扬州...”船老大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也不继续往下说了。

徐守光一听,知道那船老大意思,便拱手施礼道:“还请大哥教我!”

“像我这常年水上讨生活的,在这转运使司里,倒也认识些人,可以帮你疏通疏通,只是兄弟你也晓得,这帮子官吏,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要的银子也是一个比一个狠...”船老大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掌心向上,五个指头不住地相互摩挲着。

徐守光瞧见船老大这个小动作,便也很识趣地从怀中摸去,摸出两枚碎银子,放在手中比了下大小,将略大些的银子给收了回去,只把小点的银子恭敬地送到船老大手中,而后说了声:“一切拜托大哥了!”

这船老大眼瞧着徐守光把银子收回去的,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子,眉头一皱,便说道:“这位兄弟,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帮家伙要得狠,这点银子怕是连面都别想见上哟。”

徐守光听罢,露出一脸难为情的神色,试探着又问了句:“那,还要多少啊?”

船老大对着徐守光怀中一努嘴:“把那粒碎银也拿来吧...”

徐守光露出一脸不舍的表情将方才那粒碎银子又掏了出来,他一皱眉,左右犹豫着:“本来还指望这银子住店的...”

可那船老大却好似也没了耐心,一把将那碎银子抢了过去,而后说:“早日疏通好关系,早日出发,在外本就艰难,到了家就好了。”而后,他将两粒碎银往怀里一揣,也没抬眼,嚼着槟榔的嘴里只是含糊说着:“去扬州的船每五日有一艘,最近的今早刚走,五日后你清晨早点来这,记得再带上五两银子,人是一两每位,马儿是一两半一匹。你来了之后直接上船,就与他们说你是董老大介绍来的。”

徐守光听罢,道了声谢,而后便回了晁千代身边,从晁千代手中接过缰绳,便领着晁千代向城里走去。晁千代忙问:“怎么,不是乘船去扬州吗?”

“每日才有一艘船去往扬州,今日的早上就走了,咱们要五日后早些过来。”徐守光解释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晁千代又问道。

“去找家客栈先住着...”

晚些时候,徐守光和晁千代牵着马儿在街上走着,他们已然问了好几家客栈,但都客满,没房间了。原来这些天从北面来了好些人家,都是因避战乱而南下的,这些人家可不是那些普通平民百姓,都是一些大户人家,家产颇丰。这些人来江陵府,都是为了乘船向蜀地去的,只是往蜀地去的人多了,可船却只有那些,于是便滞留了好些人在江陵府中,随着南逃的百姓越来越多,江陵府中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这才有了方才徐守光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家客栈有空房的事。

徐守光和晁千代又来到下一家客栈前,徐守光进门像掌柜的问了下,果不其然依旧没有房间。无奈,徐守光只得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可这徐守光才出门,就迎上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拦住徐守光,开口便问:“客人可是要住店?”

徐守光连忙点头,男人见了便又说道:“客人不用浪费时间找了,这整个江陵府中就没有哪个客栈还有空房了...”那男人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这里的客栈我之前也看过,里面陈设简单普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还真不如我家中好呢。说来也巧,我家中正好有两间空房,客人不如随我去我家中看看,二两银子一晚,是这客栈价格的一半!”

不得不说,这男人脑子挺活络,肚子里装着一本生意经。徐守光和晁千代略微商量了一下,便让那男人带路,跟着男人穿过一条小巷子,便来到了那男人家。

这男人家还挺大,二人随着男人进到院子中,院子中东西各有两套厢房,主人家一家住在东厢房,而西厢房,则被这男人用木板硬生生格出了好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几乎只能摆下一张床,难怪价格只要客栈的一半。

徐守光心中默默吐槽着,但他也知道自己没别的选择,这总比睡大街上强吧。

“客人,您二位一起四两银子,马儿就拴在这院中,一两一匹,我这儿有上好的草料,包准帮二位把马儿喂得膘肥体壮!”

徐守光从怀中摸出六两银子,递到男人手中,男人接过银子,立马乐得眉开眼笑的,把边上的两个隔间给二人打开,帮着晁千代把包袱抱进了隔间中,而后笑着对二人说:“我姓杨,二位叫我老杨便是,我就住在东厢房中,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招呼我便是。”

见徐守光点了点头,那老杨抱拳行礼道:”那二位在这儿住好,我就先不打扰二位了...”说罢,老杨便转身出去了。

老杨出去后,徐守光和晁千代相视一笑,便各自收拾着自己的房间,晁千代那间房把着边上,还有个窗,但徐守光这个房间在中间,就被三块木头板子夹着,很是憋屈。徐守光瞧着这狭小的房间,一想到自己居然还为此花了这么多银子,心头顿感窝火,便抱怨道:“这哪里是什么客房,分明连猪圈马厩都不如...”

徐守光正发着牢骚,忽然,那房间大门被推开,老杨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徐守光见着老杨,抱怨的话也没好意思再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不过这老杨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一脸笑呵呵地说道:“二位,我家晚上煮汤饼,是肉汤煮的,不知二位要不要也一起吃些?”

徐守光心想着这房间这么贵,怎么着也得捞些回来,于是立马答应道:“好啊!”

老杨一听,乐得一声:“好叻,半两银子一位,半个时辰后二位去院中便是!”

“这老财迷,都给了他那些银子了,吃汤饼还要钱...”徐守光心中暗骂道,他正想着怎么拒绝掉老杨之时,老杨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立马转身带上门,哼着小曲便向东厢房去了。

听着老杨的声音远了,徐守光终于忍不住,要将方才心中堆积的诸多不快全部吐出来,可徐守光才骂了两句,房门又被推开了。徐守光心想着莫不是那老杨又回来了,感情他就一直扒在墙边偷听...徐守光赶忙回头看去,这回,推门的却不是老杨,而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你是?”徐守光问。

“哦,我姓冯,家中排行老三,也是这的住户,没办法,整个江陵府的客栈都满了,只好来这了...”书生摇摇头叹了口气。

见书生冯三也是这儿的房客,徐守光便好像又找到个可以诉苦的,立马与冯三说起这老杨是如何如何黑心肠,就这么个破地方都要收二两银子。

“二两!”冯三瞪圆了眼睛,声音拖得很长。

“嗯,难道你不是?”徐守光点了点头。

“他只收你二两,却为何收我五两银子!”冯三大怒道。

一听有个冤大头比自己还冤,徐守光顿时心情好了许多,但他还是决定和书生站在一边,愤愤地说:“这老杨太坏了,你得去找他说说,把那钱给讨要回来!”

“就是,这世道挣些银子本就不易,还偏偏碰到此等蠹虫,硬生生的每月还要从我这拿走五两银子,真是没天理了!”书生冯三义愤填膺道。

徐守光同样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但他突然反应过来,忙跟着问了句:“你说他找你要五两银子每月?”

“嗯,五两,每月。”书生一字一顿说道。

这回轮到徐守光心中不悦了,他越想越不对劲,决定今晚吃汤饼时去找那老杨说道说道,多少讨回些银子来。

正当徐守光琢磨着怎么说的时候,吱嘎一声,门又被推开了。他抬眼一瞧,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满脸胡子拉碴的消瘦汉子。

那汉子也瞧见了屋子的几人,徐守光见他看过来,连忙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却不想那汉子跟没瞧见一样,只是冷漠地扫了徐守光一眼,便自顾自进到最边上的那小隔间去了。

“别在意,他就那样的...”冯三靠近了徐守光,小声说道:“他姓王,之前大概是个教头,如今却沦落为游侠,还是那种没什么太大本事的游侠。他来这后,赊了好些天的房钱,前两天,老杨又去找他催讨房钱,这王教头没法子,便只得把自己随身那把剑给当了,这才换来些银子,把之前那些房钱给补齐了...”

“原来如此,冯三兄弟,你还真行,这都给你搞清楚了...”徐守光嘴上夸着,心中却不断重复着,一定要跟眼前这冯三保持距离,别啥消息都给他套去了...

“哎,哪里,都是那老杨跟我说的...”冯三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与那老杨也不能说太多!”徐守光心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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