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又入了梦,梦里回到了她9岁那年。
C市X镇河畔,小姜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手揪着脚下的杂草发着呆。
忽然“噗通”一声,巨大的重物落水声惊醒了小姜姝。她看到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坠入了湖中,已经有一半沉进了水里,剩下的一半也马上就要沉下去了。同时,车里传出大声的呼救声。
有人在车里!
来不及多想,小姜姝当即跳入水中朝着车游去。
车下沉得很快,小姜姝游到车旁时水几乎已经没了顶。她看见车窗紧闭,车里面坐在驾驶位的男人焦急地按着车前的按钮,而副驾的女人则一脸惊恐地砸着车窗。看见姜姝后,两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拍打着车窗,嘴里不断祈求着。
“救救我!”
“救救我们!”
两人脸上的惊恐触目惊心,小姜姝潜在水里拼命地拉着门把手,想把车门强行打开救出两人。可是直到门把手都拉断了,车门也是毫无动静。
那时的小姜姝并不知道,车里没有进水,车内外的压强差距大,是根本不可能打开车门的。
看见这情况,车窗里的男人女人绝望了。这时车的后座爬过来了一个7、8岁的男孩,扑到女人的怀里惊恐地哭叫着。
小姜姝狠了狠心,握紧拳头后狠狠地朝着车窗砸了下去。一拳……,两拳……,三拳……,小姜姝的手上很快渗出了血迹,然后在水里晕开,了无痕迹。
小姜姝不知道捶了多少拳,砸到她在水底下快要呼吸不过来时,她终于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她感应到了脸上传来的剧痛,之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小姜姝醒来之后,养母告诉她,当时她被碎玻璃划伤了脸后就昏迷了过去,好在有其他在附近的人及时赶来将她救了出来,否则可能她救了落水的车主一家人,而自己却被淹死在水里。
至于那辆落水的车辆,车里的一家三口被人救出水后送去了医院。
一周后,那对夫妻找到了小姜姝的家。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不是来感谢小姜姝救了他们的命的,而是找小姜姝的父母索要赔偿,因为小姜姝砸坏了他们的车窗。
男人趾高气昂,女人一脸的精明市侩,两人威胁着姜父姜母,说如果不肯赔偿的话,就把小姜姝空手砸坏车窗的事说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小怪物,说不定还会被特殊组织带走研究。
小姜姝气得脸都红了,大声骂着对方不要脸,厚颜无耻。她想冲出去撕烂对方无耻的嘴脸!怎么能有人这样无耻?这样恩将仇报?
梦到激动处,姜姝醒了,醒来时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那股气愤还萦绕在她心间,姜姝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耳边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几个人的鼾声合在一起。她看了看旁边的床位,雨正睡得香甜。
姜姝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那次坠湖事件的后续。
当时的自己被气地脸红脖子粗,一拳挥向男子那可恶的嘴脸,恨不得一拳将对方的头颅锤爆,口中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姜姝的手臂被姜父死死抱住,带得姜父都一阵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小姝,别冲动!阿秀,你把孩子带进去,这事我来处理。”
姜母上前抱住了姜姝的腰,尽力地拦着她,口中低声地安抚着姜姝的情绪。
逃过一劫的男子脸上划过恐惧,下一刻又刻薄地说道:“我就知道她是个小怪物,喊打喊杀的。我说你们夫妻不如把她卖了得了,还能少惹点事。”
姜父暴怒一声,“你给我闭嘴!我的女儿不是怪物!”
姜姝不记得混乱之中自己是怎么被身材娇小的母亲带回房间的,当记忆再度清晰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房间里一边啜泣着,一边对着母亲疑问道。
“妈妈?我真的是怪物吗?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我能遇到那些东西?”
姜母叹了口气,以一种姜姝现在都不能理解的复杂目光,慈爱地看着她道。
“小姝,你永远不是怪物,你是上天赐给我和你爸爸最好的礼物。如果说你和别人不一样,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是神仙的孩子。”
姜姝被逗得噗嗤一笑,眼里的泪珠要掉不掉,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妈妈你说笑呢,世界上哪有神仙。”
姜母轻轻笑了一声,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为什么不会有神仙呢?你的出现对于我和你爸爸来说,就是一个奇迹。”
“小姝,你是特殊的。你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而你可以选择用这个力量去做什么。你当然能狠狠地收拾一顿那对男女,可是并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解开你心中的迷惑。”
“你可以自由的选择去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英雄,还是恶徒。”
“你可以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去探索这一切。但你要记住,无论如何,爸爸和妈妈都会爱你,保护你的。”
姜姝在母亲的宽慰下,止住了哭泣,那也是她记忆里自己最后一次哭泣。
后来他们一家搬了家,去了其他的城市,没有再管镇里的流言蜚语,自然也没有去赔那对恩将仇报的夫妻。
多年以后,姜姝又碰到了那个自己救过的那个男孩。那个男生局促地看着她,眼神闪躲,最后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道谢和对不起。
姜姝那时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事情过去了多年,曾经心里受的伤好了,但依然留着一道淡淡的伤疤。
姜姝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一对很好的养父母,引导着自己选择一条正确的路,而不是去作恶。
父亲,母亲,我想你们了。
次日,姜姝跟着巡逻队继续沿着河岸行走,一路上遇到了更多强大凶悍的野兽,甚至遇到了一头凶兽,让巡逻小队的两个人受了伤。
姜姝乘着休息的间隙,一边向雨学她们的语言,一边了解着这个世界。
雨他们将大荒里的动物分为三种,分别是野兽、凶兽和妖兽。野兽实力最低,多是常见的蛮牛、青马、蹄鹿、灰狼、狐狸、野猪、山雄等,有的强大的战士可以独自战胜一头野兽。
而凶兽相比野兽,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因为凶兽一般都开了神智,聪明狡黠,其智慧不比人低。并且,凶兽的体型虽然不一定比野兽大上多少,但是它们的血脉之中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他们脱胎换骨,强大非凡。
同样体型的凶兽和野兽,爆发出来的力量至少是十倍之差。
至于妖兽,它们已经脱离了兽的范畴,有的甚至能口吐人言,呼风唤雨,喷火御雷。妖兽一旦出现,就代表着大灾祸要发生,会有无数生灵死去,尸山血海赤地千里,普通人十不存一。
听到妖兽,让姜姝有些惊异,她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超越凡俗的力量。
而雨比姜姝还诧异,因为姜姝对于这些三岁娃娃应该知道的东西却一无所知,这让雨不由得好奇姜姝到底生活在哪里,之前的环境是怎样的。
面对这个疑问,姜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把一切和盘托出吧,那样风险太大了。因此她只得摇头,用手指着自己,挠头说道,“不记得了。”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人太过淳朴,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失忆这个说法,并且巡逻队的人对姜姝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姜姝也很好奇,这个世界的凶兽和妖兽如此强大的话,人类要怎么和它们战斗,在这大荒中生存下去呢?
看到姜姝吞吞吐吐,连着手势比划问出这样的疑问,雨笑了笑,举起自己的手臂做出一副很有力量的模样,同样比划着解释起来。
如同凶兽有超凡血脉力量一般,这个世界的人类在14岁左右也会有一次觉醒,近三分之一的人会觉醒巫力,成为巫力战士,更有极少的人的巫力更加特殊,能成为巫。
巫力战士之于凡人,犹如精钢之于凡铁,在强度、韧性、力量方面强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两者不能同日而语。普通人在巫力战士面前,犹如蚍蜉撼树,毫无反抗之力。
而巫,是很神秘的存在。雨的祖姆曾经是部落的巫,所以才知道一些。
巫除了主持祭祀沟通天地神灵先祖外,还能占卜、祝福、治疗等。听说巫的能力不仅如此,但更多的雨没有多说。因为她谈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悲伤,姜姝也不好再多问。
不过最后的时候,雨对着姜姝竖起了拇指,说道,“姜姝,巫力战士。”
雨的意思是说,“姜姝你也是一个巫力战士。”这让姜姝非常惊讶,自己怎么会是巫力战士?自己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然后她又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同样强大,所以才会被雨误会?自己的实力远超普通人,所以才会被误认为是巫力战士?
姜姝一边猜测着,一边跟上雨他们奔跑的步伐,向着灵蛇部落前进。
越是临近部落,周围就变得越平静,连野兽都渐渐销声匿迹。终于赶在黄昏前,一行人在山头上远远地看见了部落。
部落依山而建,大大小小的房屋犹如梯田一般坐落在山体上,主要以石头和木材建成。这里的巫力战士个个身怀巨力,扛起千斤的物体不在话下,因此建屋的石材木材都尤为粗大,给人一种粗犷原始的感觉。
也是,这里本来就是在原始世界。
而山脚下的小块平原上,星罗棋布般有着更多的屋子。但是比起山上的屋子来,都显得粗陋简朴一些。
姜姝暗暗猜测,或许这个部落已经有了初步的阶级意识,地位更高的人住在更高的山上。
一座山头的距离对于这群人来说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巡逻小队归心似箭,一个比一个蹿得快,众人没多久就走到了部落的边缘。
放哨的人看见他们,都欢呼着喊了起来,大笑着迎上来,又是拥抱又是捶胸的,气氛很是热烈。
直到一人看到跟在最后面的姜姝,然后惊讶地叫出了声。
“呼阿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