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对于一个门派来说,独属于本流派的武功路数与诀窍就是根本,而对药家来说,每一张药方都是传承下来的私密,卖了就是忘本。
李幼白心里有些愧疚,然后安慰自己几句,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人要是不会变通走不长远的,于是紧了紧衣领背着药箱走在安平县街头。
观察行人,发现抛头露面,像她这般穿着干净体面的年轻姑娘压根没有,而像武侠小说里出现的漂亮女侠见所未见,走了好几圈,身材纤细的侠女没见过,五大三粗的倒是不少。
不是她看别人,而是别人看她。
小说误我!
又欣赏一回街边景色,距离和老头约定的时间还早,李幼白打算去买些食物带回庄里储存,总不能经常往县城跑。
路过一家食肆,里面飘的肉香让她口水直流,昨天才尝过肉味,那是水里游的,和地上跑的不太一样,忍住**找当地人打听粮行位置。
天下贫民是一家,据一位老农所说,这卖米的地方很有讲究!
官府卖粮,一钱银子一钱米,不会缺斤少两,只不过里面经常会有挑不净的沙石和稻壳,米也是糙米与陈米。
粮商卖粮,主打的就是精打细算,有少无多,一钱银子半钱米,好处是人家都给你挑干净了。
粮商和官府蛇鼠一窝,老农语气颇为不善。
看他样子就像乡下种地的,可怜白米亲自种出来,过自己手却进不了自己嘴,精米都要用来换钱,苛捐杂税,简单扣一扣啥都没了,不吃杂粮贫农没有活路。
想来想去李幼白还是决定去找粮商买米。
踏进一家名叫赵记粮行的米店,台前主事正催促着账房算账,地上放着称,统计好后几个**上身的壮汉负责将米运走。
“糙米怎么卖?”
旁侧一小老头迎上来,笑呵呵伸出一根手指:“一斗糙米二两银子。”
李幼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两银子的分量可不低,一斗糙米竟要价二两,眼见小老头逐渐变得不耐烦,她压下讲价的心思,赶紧继续道:“给我装两斗。”
小老头转头便叫人去准备,随后他看向李幼白又笑说:“装米袋子五文一个,要不要?”
“要!”李幼白霎那间感觉被当猪宰了。
两斗米装在一白布袋里上了称,重量无误,李幼白从怀里掏出银钱递过去,小老头拿出戥子反复称了几下,多还少补。
两斗米看称也有七十斤多,李幼白臂力不行,小老头又笑问要不要请人帮忙,不过还是要花钱的,李幼白没理他自顾自拖拽着出了店面。
来到街上,米店里县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李幼白咬咬牙,不想在被当猪宰,干脆双手抓住米袋封口就往前走。
就在此时,胸口里的无字天书流出金芒,水流般涌出包裹住李幼白的双臂和双腿,刚刚还要用吃奶的劲,片刻间竟然轻了许多。
李幼白四处打量,发现行人完全注意不到自己身上的那团金色光辉,这才放下心来,试了试,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将米袋拿起了,不过还是要用点力。
“无字天书居然还有此等作用。”李幼白自语一句,随后快步向县城门口过去。
日光在不经意间被白云掩盖,透出一层血红,慢慢西下,火红之色笼罩而来。
茶摊内,许多行商走卒坐下来喝着茶水,东聊西扯,除了武林传闻以外就是韩秦两国交战的日期,尤为让人上心,听得津津有味。
距离约定时间已过,李幼白添了一壶,仍不见老头的影子,她急不可耐,付钱后提着米顺着老人中午消失的方向寻去。
市集外聚拢了一批人,他们驻足在街边往里张望,她快步过去跟着往里看。
发现地上躺着个人,一看衣服李幼白就知道是载自己一程的那老头,官差到场正将老头搬上推车,动作很粗,看起来那老头是死了。
“怎么回事?”李幼白愣愣看着。
“刚才有几个江湖游侠来买马草,兴许是没谈拢发生争吵,那老头被推了一下摔在地上就没了。”
“官府不管么?”
“哪管得过来,武功高强的武者衙门要想抓捕可是要废不少力气的,不值得!”
群众里有人回答她,李幼白咬了下嘴唇,早上还活生生的人一转眼就没了,眼见官差不管,自己可不能惹祸上身,与她无关,毕竟是萍水相逢,只能说老头命不好!
回到县城附近,没了老头的驴车,自己回去是个问题,李幼白左看右看,发现茶肆后边停了许多和老头差不多的车子,李幼白过去后找了个样貌年轻的小伙,询问说:“你这马车拉不拉人?”
年轻人抬头看了眼渐渐转黑的天色,反问:“姑娘是要去哪?”
“往西,万乾山知道吗?”
“知道!四文,我载你过去。”
李幼白提米上车坐在草甸上,笑说:“四文寓意不好,我给你六文,快些赶路。”
再次成功搭上车,解决了李幼白的心头难题,今天所有经历让她确认了几个信息,这个世界的的确确是有武功的,武者似乎凌驾于官府之上,单论这点她还需要自己甄别。
毕竟她记得路人武功高强的武者,也就是说,官府要是真想要出手抓捕某人,问题应该不大,朝廷不可能没有自己的高手
力量体系江湖和朝廷应该都差不多,两者都有厉害的地方!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万一被歹人抓去,完全就没有反抗之力,想到此处,李幼白瞥向驾车的年轻人,“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年轻人挥着马鞭,回应道:“替人拉东西,运些家具或者货物,但不常有,做的人也多了,要是碰不上姑娘你,我已经三天没有接活了。”
交谈间,李幼白得知他叫李二,家中无父无母,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妹妹,两人相依为命。
之前听说替人送货很赚钱,李二就砸锅卖铁又借了邻里一笔钱买了匹好马,起初每天都有得赚,债一点一点还,结果时间一久纷纷有人效仿,一来二去大家都没得做了,整天在县城门口旁的茶摊蹲守。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李二还很是自责,变卖的家当里还有他妹妹的嫁妆,如此看距离还清债务遥遥无期了。
李幼白听后觉得他既可怜又呆傻,认为他是被人坑了,能赚钱的活计别人不会赚么,那么多人买马跑运输,里面肯定有托,卖马的估计都赚麻了!
她不忍告诉李二残忍的事实,于是道:“我家中种有些药草,今天去安平县里问了下收购价,我怀疑那些黑心掌柜压低价格,你可愿去附近县城都跑一趟帮忙问问价,到时候赚取的银钱五五分成,你可愿合作?”
“此话当真?”李二双眼放光,担心眼前的小姑娘寻他开心,样貌看起来就不大,不像是那种成熟心智的人。
此时马车已经到了万乾山脚下,李幼白拖着米袋下了车,不喜道:“你若当我是戏言便算了,真有心,明天再来寻我,山上有个名叫镜湖山庄的庄子,我便住在里面。”
李幼白说罢留下六文钱,双手抱着米袋上了山,不再理会李二反应,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后,李二这才架马离去,思索说:“好漂亮的姑娘。”
说了这句,想到她双手能抱起那袋大米,又感叹说:“力气比我家妹子大多了!”
回到庄里,李幼白把糙米到进米缸,一下填满一半,看着就舒服,拍掉手上粉尘,从怀里掏出无字天书,翻开后看到原本的金色字体暗淡不少,有些字甚至变成了黑色。
李幼白若有所思,记下疑惑后生火煮粥,柴火在灶台里噼啪响,她转身来到房里,点起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灯,磨墨写字。
“黄芪,当归,白芍,甘草,阿胶,三七,鳖甲,虫草花...”
李幼白便写边念叨,常见和稀有的都写上去,组成一份名单,明日让李二跑去各县城看看价格几何。
师傅的药房里还剩些存货,除非真的很稀有,不然她打算统统拿去卖掉换钱,医生是负责看病治病的。
买药这种事,自己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