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提醒他:总管大人没有欺压百姓,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事,宋军就是秋后算账也算不到总管大人身上,我们主动请降,或许还能得个一官半职。
鄂州总管想想也是。
鄂州三面临水,被宋军围住叫围三缺一,他害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恐怕从西门的陆路跑出去没两里便会被抓住,不如干脆的请降。
这厮假惺惺的说他为鄂州万民计,只能如此啦。
随即,这厮面向北方站直身子痛哭流涕的叩首说他有负圣恩啊,叫传令打开城门迎接大宋王师进城。
在场的官员都跟着老进士做出一副悲悲切切样掩面而泣。
幕僚才不管他们是辜负了大元皇帝还是早先的大宋皇帝,急急的催出小校快些通知城门守卒大开城门。
张珏接到报告鄂州守军开门乞降,乐啦,连呼大善,猛夸孙虎臣这一招妙,王师兵不血刃收复鄂州。
老将军在军船上看到城楼上升起金龙旗,大宋禁卫军的士兵站在城墙上欢呼特开森,下了军船阔步向前,昂首挺胸走向城门,左右站满鄂州投诚的官员。
总管老进士用大宋朝官的礼仪对着张珏恭敬赔笑施礼,戏说自己是大宋旧臣,恭迎张阁老驾临鄂州。
张珏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城里走。
他身后的幕僚扯扯他的衣服说大人忘了我等还穿着鞑子的官服?
老家伙猛然醒来,瞅瞅自己胸前老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这不是找抽吗?身着鞑子的官服以同朝为官的身份去和张阁老套近乎。
不过,张珏的一个动作却是让所有投诚人员感激万分。
就在大宋禁卫军进城维持秩序,完成四门值守后他召集城中投诚人员吃茶叙话,当众宣布赵炳炎在潭州定下的规矩,降者不杀,大宋严格依照律法治国。
这就叫他们安心啦。
宋军进城后依着老百姓的线索一条街一条街的清查残兵游勇,抓捕地痞流氓,对官吏既往不咎,鄂州城迅速稳定下来。
老进士看到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心道自己投宋并非主动,而是在汉王的神炮逼迫下的投诚,寸功未立他日如何在朝中立足?
这厮寻思半日,笃定王师缺粮饷。因为王师从广南西路、东路出发,从西蜀出发打到鄂州,消耗巨大肯定却银子。
他想到自己虽是鞑子走狗,但不贪不腐,清廉为官,不怕王师秋后算账,干脆上一道折子给张珏,提议朝廷彻查鄂州官员的财产、没收非法所得。
鄂州水运便利,官吏借机敛财,随便拧一个出来都是腰缠万两银子的贪官,这不就正好解了张珏的燃眉之急。
老家伙立即伏案疾书,在开会议事的时候当着大家伙把折子一上,大堂里面立即炸锅,周围的同僚虽然没有破口大骂,却如闷葫芦爆豆子,一个个都在心里掘他家祖坟,骂他八辈的祖宗。
有的甚至直接和他怒眼相向。
散会后,有不少投诚官吏上他家找事,有的质问他究竟何意,是要拿昔日同僚的脑袋为他升官发财铺路吗?
有的却是在夜里走他家后门进入跪地磕头,刨根问底的打听有没有报告自己的黑历史。
张珏当场没做任何表态,心里却是乐呵着,他正愁没办法自理那帮子投诚官吏呢,有老进士这一道折子他要清理鄂州的黑心官吏就轻松多啦。
他一方面派人暗地保护老进士,另一方面下令收紧城门的查验,严防贼人偷渡出城,才半天时间就抓住三波人,庚即交代新成立的皇城司对着口供拿人,并且表示退赃退款即可,有恶迹都不致死罪,府衙做下记录上报朝廷核准降罪。
这就对那帮子投诚官吏既做了妥善处置,又不至于叫他和汉王早先发出的规矩食言。
张珏正在乐呵,潭州的刘大力发来电报:潭州的谭忠带着大儿子谭明仁去洪州劝降,宣传大宋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新政,却被元庭的隆兴路总管成诚给杀了,割下谭忠两爷子的脑袋送回洪州来啦。
张世杰大将军有令,各路兵马汇集洪州击败元军为谭忠父子报仇,将肇事者绳之以法。
张珏大怒,立即叫回电遵令,让孙虎臣调集船队启程东进洪州。
这里,又是洪州又是龙兴路的有点绕。
洪州制南昌县,所以洪州就是后世的南昌市。宋庭把洪州升级为隆兴府,元庭又把洪州升级为龙兴路,这个圈儿就绕大啦,咱们只说洪州。
潭州的谭忠为啥要带着大儿子谭明仁去洪州劝降,因为洪州总管成诚是他的亲家,他大儿子的媳妇便是成诚的二女儿。所以他认为此行的把握比较大,至少没得性命之忧。
因为,他们是姻亲关系嘛。
谭忠带着儿子来到洪州,谭明仁的老丈人成诚却是避而不见,让夫人接待。
谭忠感觉到成家特别的冷淡,让大儿子注意打听缘由,很快就有了答案。
原来,成诚新进得了元庭的呼皇帝指婚,要将皇家郡主嫁与他三儿做媳妇,成家便成了皇亲国戚啦。
成诚眼下是洪州最大的地主,又守着洪州最大的造船厂,可以说是江南数一数二的超级土豪家庭。
当下正值用人之际,呼皇帝接受董宰辅的提议,以赐婚拉拢他。
这厮心中就长草啦,梦想着呼皇帝死后新皇登基,他的儿子在元庭中便是和皇帝同辈儿的存在,自己的身份平地连升八级都不止,这样的机遇如何能失去。
等到晚上,在谭忠的一再要求下两亲家才坐到一起吃茶。
谭忠详细介绍了常德和潭州归宋的经历,告诉成诚宋军实力雄厚,汉王真有诸葛神跑,神炮要多少又多少,威力吊天,苦口婆心的劝说那厮反正投宋,却被成诚打断话题叫他好生歇着。
成诚十分关心的说亲家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着吧。赓即端起茶碗吃茶。
古人正在谈话的时候,突然端起茶杯吃茶,就是不想和你说话啦,叫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