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志，来找荀厂长呢？”
守在厂门口的老张头，一看到白微出现，立马就迎上前来。
他脸上满是堆着笑容的褶子，看着白微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毕竟荀立峰可是亲自跟他打了招呼，只要看到白微来，就放行！这还是头一例。
老张头心里都觉得，这个小丫头，那是真的有点本事，就连一向刚正不阿的荀厂长，都被她轻轻松松地搞定了，连她一个外人，都能随意进出厂里。
“是的，张叔，我来找荀厂长。”
白微笑了笑。
老张头二话没说，立马放行。
“你进你进。不过……这会子荀厂长有事要办，你进去了，怕得要等等。”
看着老张头那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白微脚步一停，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厂里出什么事了？”
许是因为白微前天那一包烟送得到位，老张头压低声音道。
“是出大事了！销售科的私卖厂里的烟，被逮了个正着，现在啊……销售科的人都闹翻天了呢！”
这么快？
白微心一惊，昨天宋祈年确实就提醒了荀立峰，让他抓贼抓赃，竟然这么快就抓到了？
“小同志，要不你在这等等，销售科那帮人，行事一向嚣张得很，这次的事怕不能善了，你一个姑娘家家过去，小心被波及了。”
老张头也是真心实意替白微着想。
朱万军那帮人，心高气傲着呢，对谁都是瞧不起。
前些日子，跟车间的人打起来，那汪主任都被打进医院了，不也不了了之，这次的事，荀厂长哪里敢真处理啊，最多也是训几句就完事了。
“张叔，没事，我去看看。”
白微朝宋祈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朝着厂里走去。
进了厂，远远地就听见了男人的怒吼声，那略带沙哑的声音，白微一听就认出来，确实是朱万军的声音。
“一会你站我身后。”
宋祈年还是提醒了一句。
那帮销售科的人，看上去个个都是横行霸道的主，真要动起手来，他也怕会伤到白微。
“好。”
两人循声而去，没多久就到了仓库外。
这会儿仓库外已经围了一群人，白微眼尖地发现，不止有销售科的人，竟然连车间的人都跑了过来。
王成龙正带着一大堆工人，将整个仓库团团围住。
“朱万军，你行啊！竟然把咱们厂的烟私卖出去！你前两天不都还吼着，厂里的烟卖不出去，来找我们的麻烦呢！搞半天，原来是你们这帮人，自己偷着买，中饱私囊，你这种人就该抓去批斗！”
王成龙的脸都涨红着，眼底的愤怒火焰，几乎都快烧起来了。
他这般情绪高涨，车间的工人也都激动起来，个个挥着手高喊道。
“不止是批斗，他们这样做，就是损伤厂里的利益，应该抓他们去坐牢。”
“对！坐牢！就得坐牢！”
车间的工人，一向被销售科的人强行压一头。
尤其是朱万军，天天抱怨是车间的生产问题，才导致红塔烟草厂的香烟卖不出去，那话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让车间的工人平日里头都抬不起来。
现在抓到了销售科的把柄，他们个个都想要出心里的一口恶气，咬死了不肯松口。
“放你妈的狗屁！”
朱万军手里拿着木棒冲了出来，指着王成龙等人吼道。
“谁他妈说老子私卖烟了？你们哪只狗眼睛看见了？”
白微在一旁瞧着，这朱万军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似乎真像是被人冤枉了似的。
王成龙伸手一揪，一个低着头，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人，被他从荀立峰的身后拉了出来。
“你说！刚刚你在我们厂后门，畏畏缩缩地，跟销售科的小葛交接，他给的烟，是不是私卖给你的？”
荀立峰也盯着那男人，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唰唰地落在他的身上。
白微一看，心里就明白了。
看来荀立峰确实听了宋祈年的话，盯着销售科的人，这次交易，直接将人拿下了。
但他却没有先行审问，甚至还没把事情调查清楚，竟然就闹得全厂的人都知道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对方哪里可能会承认？
“这个荀厂长，做事太过欠缺筹谋了。”
宋祈年低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和白微，都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要是换作宋祈年，先将人拿下，一番连哄带骗，将所有证词搞到手，到时候朱万军想辩都没得辩，可现在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还当着这么多的人在场，哪里能问出实情来。
“什么私卖！”
还没等那男人开口，朱万军就走了出来，拍着男人的肩膀说道，“老张，这批货是我拖你帮忙运到隔壁县城供销社，是不是啊？”
张山一抬头，就看到了朱万军那阴冷的眼神。
他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道。
“是是，我也就是收钱，帮忙运下货，什么私买私卖，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隔壁供销社？朱万军，你前两天不都还在说，厂里的香烟，一点都卖不出去吗？怎么现在就开张了？”
王成龙的眼里写满了怀疑。
“对啊！要是真卖到隔壁供销社，干嘛要偷偷摸摸地走后门，不走正门，你骗谁呢！”
“让他拿条子出来，你要出货，肯定是找厂长批了条子的，条子呢！”
车间的工人，一个个可都不想随便就被朱万军给忽悠了。
“条子，是没批。去后门，不过是后门离张山家更近，方便些。厂长，咱们烟草厂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之前一直卖不出去货。这次好不容易我终于拉到一单，对方又要得急，所以程序上，我就没走那么细。我也是为了厂里好嘛。”
朱万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还特意盯了张山一眼，只要他们咬死了，不承认是私卖香烟，这罪名，就别扣到他的头上去！
这个死老头！
朱万军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向都好糊弄得很，怎么突然就这么精明，还盯上了销售科！
实在是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