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抬眼间急切的僵持:“加官晋爵,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只要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女郎一双樱唇一张一合忙着吞吐字眼,却并未发觉自己左肩的素白轻纱已经滑落。
等反应过来,再低头,瞧见前头一痕雪白,才想起自己今日故意穿的是什么衣裳。
她气血上涌,面颊腾的一下就红了,可跪在这黑鳞巨蟒跟前,倪酥也不敢擅自作主起身,只能双手紧紧掩在身前。脸蛋早就羞愧的扭向一旁了,可却实在是按下葫芦起了瓢,正巧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锁骨。
裴郁一言不发,凤眸瞧着这勾人魂魄的景色,白雪似的白皮羞答答的掩在素白的青纱里头,犹似雨后芙蕖含羞待放。饱了眼福,身上自然不大得劲了,眸光瞥见小几上的茶壶,也不管是不是隔夜的冷茶,竟自吃了杯。
压一压火气。
倪酥眼圈红红的,似是水做的般无辜:“我可以以皇后的身份立下状子,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
裴郁打断了她:“离我近些。”
女郎微微一愣,甚觉这人的嗓音越发沙哑低沉,可还是一副乖巧模样跪行至他脚边。
她有些怯怯的发颤,不敢再抬头,越是这样,从上头往下瞧,那纤长浓密的眼睫,就越是如同轻微翕动翅膀的蝴蝶,片刻之间栖息而已,翩翩欲飞,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裴郁的神色近乎于痴迷,忽而从椅子上挺起了背脊,微微探身,像注视神灵一般伸手虔诚捧起了她的脸。
男人的动作轻若无物,修长的手指冰凉,柔情似水的划过她的眉眼,唇齿,覆在唇瓣上,停下了。可他的长眉却渐渐微皱起来,类似于一种迷茫的痛苦。
他的神色好古怪。
倪酥不明白,轻声唤起沉睡的恶蟒:“首辅大人?”
“皇嫂刚刚讲的那些东西,对微臣来说,没有一点稀奇的,更没有丝毫诱惑力。”
“或许,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优势,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更是旁人给不了的。”
这话,还未来得及在倪酥脑海中思考一番,身子忽而就被男人打横抱起,往内殿走去。
女郎长发如泼墨长雾,微微晃动,绯红的眼尾沁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云被如云一重又一重,纤细弱柳深陷其中,纯白芙蕖披上了一层浅浅的粉嫩,即将绽放出被摧残的艳冶柔媚。
裴郁俯下身来,面容在倪酥眼前无限放大,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禁欲,就连衣衫都毫无褶皱,可越是这样,那双薄唇里讲出的话就越叫她面红耳赤。
“你是我的了。”
“想我先吻你哪里?”
沙哑的声音又低又性感,暧昧在无限升温,酥酥麻麻飘入女郎的耳畔。
倪酥身子发软,杏眼中闪烁着泪珠,脑袋倔强的倒向一侧,裴郁面颊低了下去,高挺的鼻梁柔柔嵌入玉涡,灼热的气息凌乱洒落。
薄唇似有若无的贴近那精巧,似上好白玉打造的锁骨:“这里,可以吗?”
“皇兄是怎么亲你的?也如我这般吗?”
“哦,忘了,皇嫂和皇兄历来夫妻不和,皇兄不举。”
讲完,他顽劣似小孩,吻雨点一般用力落下了,带点故意。
倪酥敏感的察觉到男人呼吸间的微薄酒气,忽然意识到,他方才喝的并不是什么茶水。如今全数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太痒了,痒的她不住的颤栗……
女郎下意识地躲避,可却又不可抑制似小猫般,这柔若无骨又娇滴滴的音色,取悦到了裴郁,引他轻笑一声,羞恼如倪酥,面颊立刻如火烧。
“你……你还没答应我……”女郎在微微喘气中,艰难发声。
“嗯?”裴郁微微撑起身子,兴致勃勃的瞧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可那只罪恶的大手却没有停下,肆无忌惮的触着她白玉釉似的娇嫩脸蛋儿,这是他想了无数遍的事情,如今这真实的触感,竟然比梦中更为精妙。
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你退兵……”两滴泪,“啪嗒啪嗒”低落在裴郁的手背,真凉呐,凉的他心尖尖都止不住心疼了呢。
说倪酥不怕他,是假的。虽然自己是皇后,可大庭广众,当着文武百官和少帝的面,她每每都能感受到背后那道炙热又克制的目光。
他在朝堂上屡屡打压少帝的势力,发动派系构陷忠良臣子,以雪花般的弹劾将先帝最看重的谢中丞贬去荒凉之地戍守,险些逼少帝退位!
这样的事,简直数不胜数……
倪酥被欺的近乎哭出了声。
向来矜贵端庄的皇后娘娘,竟然这样不顾世家女的颜面,如此卑微的乞求,裴郁明明已经因她而万分动容,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柔了些,可面颊却仍是冷冷的。
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竟然主动扑身前来,一双发颤的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腰带,抬头间,凌乱的发丝不堪又美丽,泪水在眼眶中无限蓄积,好一副惹人垂怜的小模样。
“求求首辅大人,不要再苦苦相逼了,为人臣子,不可再越矩……”
“求求大人,退兵吧……”
她怎么都不肯松开那根腰带,仿佛那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是一根将她拽入无间地狱的黑蟒,也绝不放手。
裴郁眼底的笑意促狭,继续去触女郎的脖颈,冰凉的薄唇早就变得灼热,一寸一寸往上逼厌,逼的倪酥不得不昂起下巴。
“民间传言我是意欲弑君谋逆的叛党。”
“民间传言我狼子野心,衣冠至肌肤深藏反叛之心。”
“皇嫂,你不怕吗,就这样大胆的来找自己丈夫的敌人?”
一双细嫩的白手抵住男人壮硕的胸膛,纤细的指尖在颤栗间握紧他的衣袍,用力到指尖泛出红晕。女郎闭住了眼,可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带着哭腔的声音软得要命:“若首辅大人真是这样,我……我认栽了……”
“只要你退兵……就算立刻杀了我,我也认……啊!”
一声轻呼,女郎杏眸映水,水光潋滟,情绪迷芒,当裴郁碰上她耳畔,那眼里的波澜如春水一层接着一层。
裴郁恶劣的身有体会,由触碰改为采撷芙蕖花瓣,花汁四溅,直到彻底揉碎,也不肯松开。
“我哪里舍得。”
“这一晚,皇嫂可知,我梦了有多久吗?”
“终于,再也没什么能阻碍我们的了。”
倪酥清楚他想要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沾板上的鱼肉,待烹宰的羔羊,可又该如何抵抗呢?论身份,她一个被丈夫抛弃,沦为棋子的皇后,岌岌可危,生杀大权全握在他手里,论力量,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自己。
她撑着发抖的身子,用微弱的声音,爆发出倔强可又徒劳无功的挣扎。
“本宫……是先帝亲封的大魏皇后。”
“微臣知道。”
“你今日折辱了我,那必然就是乱臣贼子,待来日,叛乱平定,本宫……第一个就砍你的头。”
“微臣求之不得。”
“裴郁,你疯了!我是你皇兄的妻子!”
她哭喊着,声嘶力竭喊出这句话来,可却更能激起男人无尽的欲念与兴致。
裴郁扣紧她的十指,喑哑而充满诱惑的嗓音,轻柔地扫过她的耳际。
“皇嫂,皇兄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包括你。”
男人彻底推开了女郎挡在身前的手,掌心揉按向那精巧的锁骨。
她又羞耻又害怕,伸手去拦他,却反被他握住纤细的手腕,用力按在软枕之上,丝毫动弹不得。
“皇嫂,只要你听话,乖乖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浑然天成的引诱,酥酥麻麻的痒,白茫茫的混沌中举目张望,天地之间只余他一人。
庭院,白雪簌簌,窗口的月光打下,柔和中是人影憧憧。
守夜的薛管事抱剑靠在柱前,时不时被屋子里的声音惊醒,女娥娇娇的哭喊声断断续续至天光乍亮。
“哎。”薛管事叹息一声,莫名觉得,皇后娘娘今日前来,简直就是一只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羊,主动走到了饥肠辘辘的饿狼嘴边。
男人最懂男人,到嘴的肉,还能有不吃的?
翌日,晨起过后,倪酥托着疲惫松软的身子回了坤宁殿。
女郎眉眼绯红,眼角的泪意还未干。自小,她受到的所有教化,便是如何成为一个端庄矜雅的世家女郎,从来没有用美色勾引男人这一条。
可昨夜,她却在勾引自己的小叔。
脑海中浮现出裴郁今晨所说之话。
“我会退兵。”
如此,她才勉强稳住心绪,裴郁一向说到做到,看来母亲和弟弟暂时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