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南左手钳子右手小锤,随着小锤轻轻敲击星陨钢,铁勇的大锤持续锤下。
铁塔般的铁勇身体魁梧,双臂极为结实粗壮,小臂肌肉如同花岗岩一般,他每砸下一锤,整个小院的地面都在跟着震动。
星陨钢的形状在大锤之下慢慢产生变化,不规则的形状慢慢延展开来,变成方形又变成长方形,最后变成长条形。
不断的锤击使得火花四溅,杂质被不断剥离脱落出来,拉成长条再折贴,由此反复。
材料温度不够时,便扔回去回火换别的材料出来锻打。
铁勇站立的地面上已经积了一摊汗水,凌迟提着大锤对铁南点点头。
“阿勇歇着吧,换凌迟来替你。”要铁南发话了以后,铁勇才能歇着,这是头号大匠的威严,这间屋子里,只有他能说了算。
凌迟站在铁勇的位置开始捶打,他虽然比铁勇要瘦小一大圈,但是他的力气分毫不差,甚至还尤有甚之。
光着上身的凌迟肌肉拉丝,每挥动一下大锤都能看到他的肌肉在抖动,地面比刚才震动得更厉害了。
他没有计数,专注的盯着铁南的小锤,初次配合的两人已经有了一丝默契。
敲击声形成独特的韵律,就连拉风箱的徒弟们都不自觉闭上嘴巴,变得安静。
锻造室里只剩下小锤灵动的敲击声,和大锤沉重的砸击声。
两百斤的大锤被凌迟举到特殊的高度,再高高落下,这个高度是他经过计算和磨合得来的,配合小锤刚刚好。
铁毡上的金精颜色从刺眼的赤红逐渐变回到明亮的金色,铁南轻轻铁毡示意凌迟停下。
换一块材料继续捶打,凌迟体力充沛,如同永动机一般根本不知道累,汗水从体内分泌出来在体表流淌,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像雕塑一般。
五块材料在捶打下逐渐变小变细,最后撒上铁南的秘制粉末,合在一起开始锻打。
铁南的速度越来越快,凌迟也跟着越来越快,火花溅射在他身上也不能让他慢下来。
铁勇和学徒们都震撼的看着凌迟,这哪儿来的小怪物,他就不知道累吗?这前前后后锻打了三个时辰了吧!
铁勇想开口又畏惧他爹的威严,铁南心中也发出赞叹,这孩子真是个锻造的好苗子。
五种材料在不断的锻打中折叠变形,锤成条状又拧在一起继续捶打。
凌迟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仿佛在创造一个新生命诞生,又好像在见证一个老朋友的重生,他的锤子抡得越发的快了,亲手参与自己伙伴的锻造,对武修来说是件快乐的事。
随着小锤的指挥,条形物变得越来越长,凌迟知道,刀胚已经快要锻打成型了。
果然,就在下一刻,铁南取出一把特大号的凿头,摁在某一个位置,并且示意凌迟往下砸,凌迟抡圆了大锤,一锤锤砸下来,砸了上百锤,才终于分成一长一短的两段。
铁南随手将短的那截扔回去回火,小锤子敲击示意凌迟继续锻打,看着斩马刀不断成型,凌迟的心情无疑是喜悦的。
铁南取出特殊的器具,将修整过的刀胚放进去继续捶打。
铁南一身的本事有一半都在眼睛上,这双看起来浑浊的眼睛就像最精密的仪器一般,调整着每一处瑕疵,力求做到最好。
长刀修正结束,又开始调整短刀,在凌迟的特殊要求下,铁南撒了一些粉末在短刀上,淬火以后会变成黑色。
短刀修正起来快多了,三五十锤就已经搞定。
铁南长舒一口气,最后一次回火之前,他对凌迟说道:“准备两滴你的心头血,淬火之前滴在刀上,它们会更亲近你的。”
两滴浓稠的金色血液滴在赤红的刀身上居然没有被气化,反而直接渗透了进去。
铁南怪异的眼神看着凌迟,好个小怪物,年纪轻轻肉身血液居然炼到了这种地步。
血如铅汞色似金,浑身筋骨透晶莹。
多少外炼行家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地步,他又怎么会知道,凌迟沐浴雷浆时的痛苦呢。
凌迟没有理会他奇怪的眼神,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刀身,直到它们被同时拿起来,放进不明液体中开始淬火。
超高温蒸烤不明液体发出滚滚白烟,凌迟眼睛都不眨一下,成败在此一举了。
铁南明显没有凌迟那么紧张,他心里明白,现在就已经锻造成功了。
学徒将凌迟原本的刀柄处理好,等着一会儿装在新刀上,这是凌迟特意要求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对于凌迟来说,东西用的久了都有感情。
刀鞘还是原来的刀鞘,刀柄也还是原来的刀柄,好像只有刀身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新的斩马刀形状尺寸和以前的一样,刀身密布着神秘的花纹,不同于前世的大马士革花纹,更像是一种天生的花纹,神秘又漂亮。
刀身整体呈现出的颜色是亮银色带淡金色,配上金色的刀柄也算是相得益彰。
而短刀,从头到尾都是黑色的,简直就是一柄为暗杀而生的兵器。
斩马刀拿在手有百多斤重,短刀也有二十多斤重。这个分量对于凌迟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两把刀握在手里,仿佛能感受到它们的生命律动,好像能感受到它们在兴奋。
凌迟迫不及待来到院子里,耍了一套太乙渡厄刀法,沉重的刀身带来的是,更加势大力沉的威势,挥舞之间带着尖啸的风声。
斩马刀带着雷光,变得越发璀璨耀眼,就连体内的雷海都跟着咆哮,威势与压迫感越来越强,院内的众人都觉气势被压制,铁南都感到阵阵心悸。
一套刀法施展结束,凌迟大为满意。
连续锻造四个多时辰的铁南可没有凌迟这么充沛的体力与精力。
凌迟看着疲倦的铁南,郑重的向他表示感谢,随后提出告辞,铁南也没有留他。
临走前,铁南突然发问:“你不给它们起个名字吗?”
其实早在几年前,它们就已经有名字了。
“长刀名诛恶,短刀叫除暴”,凌迟头也没回走出小院,只留下淡淡的声音随着深秋的晚风传来,又马上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