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不知道吴钢的运气算好还是算差。
好的一面是他能以如此低的价格连续买到两件真东西,差的一方面是两件东西吴钢都看错了……
吴钢人都傻了,“错了?师父,这不写着‘永乐’吗?”
“是永乐啊,可没说是永乐时期的瓷器啊。”何仁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刚夸你用功,你就掉链子,永乐一朝的官瓷大多没有款识,就算有也是‘永乐年制’四字篆书款,你这个是什么款?”
吴钢弱弱地说道,“师父,万一是民窑呢?”
“民窑也没有直接写‘永乐’两字的款识,说你还犟嘴!”
“呃……”
吴钢又把头低下了,张诺看不过去了,推了何仁一把,“你不是说不愿意收人家吗?温柔点……”
何仁无语了,只好说道,“算了,算了,你抬起头来,我告诉你,这才是你刚才说的金襕手。”
“啊?”
吴钢傻了,“这是九谷烧?为什么要写‘永乐’的款识?”
何仁摇摇头,“严格上说,这不能算是九谷烧,而是永乐金襕手。”
没等吴钢再发问,何仁直接解释道,“你研究过九谷烧,应该知道,这个窑口曾经停产了八十年吧?”
“啊!”吴钢一拍脑门儿,学会抢答了,“我想起来了,在九谷村窑口废弃之后,金泽诞生了一个春日山窑口,九谷烧也由此进入了复兴时代,春日山窑还做出了比较大的创新……”
“嗯……”何仁比较满意,“这一点你说对了,不过复兴九谷烧的不是只有一个春日山窑。吉田屋窑倡导恢复古早时期九谷烧的风格;官本窑以红彩、描画精细著称,而永乐窑则是将金襕手等流派发扬光大……”
吴钢一惊,扬了扬手里的方盘,“师父,这个就是永乐窑烧制的?”
何仁点点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底款只有‘永乐’两个字了吧?这是窑口的名字,也是工匠的名字。”
吴钢掏出一个笔记本在那做笔记,张诺则是有些好奇,“工匠的名字叫永乐?”
“没错,这个‘永乐’两个字来自一个小日子工匠,这人叫永乐善五郎。小日子有些习惯和我们差不多,手艺什么的都是一代传一代,也就是所谓的‘家元制’,很多小日子影视剧都管某一方面特别厉害的人叫‘XX家元’,意思就是这个人是某个行业比较牛逼的人。”
众人纷纷点头,尤其是几个女生,她们看过不少小日子电视剧,挺熟悉的……
“到了烧瓷也是如此,很多家族自己传承,比较出名的就是‘柿右门卫’,有个叫酒井田左卫门的匠人在烧制瓷器的时候,在里面加入了朱红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大家就叫他们‘柿右门卫’。然后就一直传承了下来,到现在应该是第十五代了吧……”
大家都愣了一下,一冉忍不住问道,“不是叫酒井田左卫门吗?怎么变成右了?”
何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小日子的文化有点奇葩在里面的,不用了解太深,容易怀疑自己的脑子……”
“永乐善五郎也是这样,他们原本也不姓永乐,而是姓西村,后来因为瓷器烧的好,被赐姓‘永乐’,干脆就直接改名为永乐善五郎,每代家元都叫这个名字,现在永乐家应该传承了十七代,还是叫永乐善五郎。”
刚才还有宝友觉得何仁说话夸张,小日子文化大部分都是从我们这传过去的,有什么难懂的?
现在他们懵了,是真难懂……
何仁乐了,“你们别把永乐善五郎当成名字就行了,把它当成一种职务,就比较好理解了……”
几个主播纷纷举手投降,他们实在是不太想理解……
张诺还是比较关心价值的,何仁开了鉴宝眼,“这个差点意思,五万吧。”
张诺不解,“传了十七代,还不值钱啊?”
“名字传了十七代,不是瓷器传了十七代……”何仁两手一摊,“那只主人杯是明晚期的,还是外销瓷,是官窑的,只是纹饰差点意思,十万差不多了。这个方盘也就七八十年历史,应该是十六代永乐善五郎的作品,去小日子应该能多卖点钱,在国内就算了吧,我们好看的瓷器太多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凡事就怕比较,小日子的瓷器花里胡哨融合了那么多种艺术风格,看起来挺牛逼的。
真和中国的官窑瓷器比一比,不管是哪个朝代的,一下就能看出差距,小日子的什么青花、五彩、金襕手完全比不了……
吴钢挺高兴的,九千换了十五万,谁都知道是划算的买卖。
当即就有不少宝友表示嫉妒,也想过来捡漏。
何仁差点笑出声,“大家还是别太激动,来伦敦来回机酒就得一两万,你还得认识这些东西,像刚子这样撞大运肯定不行。”
有宝友表示要来逮何仁,何仁乐了,“你们逮我也没用,我也不帮你们捡漏,顶多是免费鉴定而已。而且过两天我们就要动身去法国了……”
宝友们的热情顿减……
事实上,这两天也有几波留学生宝友过来逮何仁,但是都被王姐挡了下来,人实在是太多了。
几个主播就不说了,还有助理和工作人员,加起来好几十号人,再跟着几个留学生,出了事算谁的?
所以王姐对何仁的这番表态还是很满意的,刚想上前跟何仁对一下去法国的时间,没想到何仁连休息都不休息,带着人直接往前面逛了。
不仅在逛,何仁这次还出手了,他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了一个笔筒……
等王姐走近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又丢人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笔筒。
“这是香筒,竹制的,肯定的中国的,你们看上面还浮雕了八仙过海呢,手艺真是不错……”
何仁连连点头,他可没瞎说,这个香筒外壁用的是透雕和高浮雕的刻法,上面的八仙也雕得不错,雕饰巧致,剔透玲珑,惟妙惟肖。
雕刻的层次也异常清晰,虽是满纹,但布局很自然,绝对是大师工。
“兄弟,您是中国人吧?那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这个香筒可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宝贝,您要是喜欢,我给你打个折。”
何仁傻了,这句话从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