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这样,卫绵并不一定会把实情告诉孟晚云。
让她觉得心里膈应的是,这件事完全是叶兰丰一手主导的。
无论是前些年三对母子的风平浪静,还是他濒死之前的突然出现,都是有预谋的。
为的却并不是孟家的产业。
叶兰丰这人心思很有些矛盾,他一方面为妻子的能干骄傲,另一方面却也为此焦虑,甚至嫉妒、怨恨。
这三个私生子都是他故意生下的,目的就是在未来的某天,让他们跳出来分孟家的财产。
在他的畅想中,孟晚云肯定要为了私生子的出现焦头烂额,再也维持不了以往的端庄优雅和高高在上,变得如同大街上的泼妇一样,歇斯底里。
要说叶兰丰之所以会起这样的阴暗心思,就不得不说一下他和孟晚云当年的那段往事。
两人并不是孟晚云以为的那样没有感情基础就直接结婚了,其实只是她对叶兰丰没感情,叶兰丰在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
能和孟晚云结婚是让他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然而两人结婚后,孟晚云就如同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把所有时间和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半分都不给他。
后来生了孩子,孟晚云那本就不多的精力还要分出一部分给孩子,给他的就更少了。
叶兰丰曾经借口喝醉在她面前大闹过,然而孟晚云就如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冷冷淡淡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眸里半分波动都无。
看他闹够了,到最后也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洗洗睡吧。”
打那以后,叶兰丰心里就生出了怨,他希望有天能把妻子脸上的冷静淡然全都打碎。
所以他不停在外面找女人,一个又一个的换,整日在各种风月场所流连。
然而这一切,孟晚云都跟看不见一样,每天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甚至对着儿子时,也没说过半句他不好的话。
这要是一般男人恐怕都要高兴死了,然而叶兰丰却觉得愈加挫败。
他这些年的反复折腾,仿佛成了一场笑话,他以为的夫妻恩爱,只是欺骗自己的假象而已。
所以后来他明知道那些女人想要从自己身上狠狠捞一把,却还是乖乖跳了进去。
既然不在乎他,那肯定也不在乎他外面有没有孩子了。
至少在那些女人那,他还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是被需要的。
直到后来他偶然得知民法典中关于继承权的解释,私生子也和婚生子一样,合法的拥有同等继承权。
看到这条律法后的叶兰丰,忽然脑中又掠过了一个念头,能更好的给妻子添堵。
想到孩子大了以后,孟晚云才知道三个私生子的存在,一定会暴跳如雷。
到时那张脸上的端庄优雅,恐怕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原本他的愿望真能达成,可惜孟晚云碰到了卫绵。
孟晚云是个很有善心的人,在她的影响下,公司也经常做慈善。
她曾有过被慈善机构贪污爱心捐款的经历,所以公司做慈善时都是派人到相关厂家采购产品,诸如书包,文具,衣服之类的东西。
然后派专人送往需要捐助的山村小学,把东西一对一发到贫困学生手里。
孟晚云的公司这些年从未停止过资助贫困学生,至今她的公司里还有三位学生,都是当初她资助过的人。
只是那些人对此丝毫不知情。
这样一个满身功德的人,卫绵当然不会让对方被小人坑害,下场变得那么惨。
何况孟晚云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只需要稍微提点下,她就绝不会像天眼中看到的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果然,在听完卫绵给出的回答后,孟晚云垂眸思索起来。
很快她就有头绪了,既然三个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那想要找到这三个孩子的生母就不是很难的事,对方出于什么心思,她能猜到,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查得清清楚楚。
孟晚云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当天回去就行动起来。
不出两天,关于那三个孩子的资料就全都在她手里了。
看完以后,孟晚云嘴角勾起个讽刺的弧度,这三个孩子的母亲,都是各种不入流的身份。
一个专门给人当小三的,傍了这个傍那个,十几岁时就跟过能当自己爷爷年纪的老头子,只可惜那老头子归西后她什么都没捞着。
第二个是红灯区足疗店的兼职洗脚妹,可以提供特殊服务的那种。
至于第三个就更让她无语了,第三个直接是做色情服务这一行的。
孟晚云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被丈夫搜罗到一起的,更是不能理解丈夫的脑回路,这样的三个人,能生养出什么好货色来?做人就这么不挑吗?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知道了这三人的身份,也知道了几人的目的,只需想办法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可以了。
孟晚云直接找了个擅长相关业务的律师,经过一番咨询后,她也算了解了现在民法典的一些规定。
有规定就有漏洞,孟晚云是个奉公执法的人,不代表她就不会钻漏洞。
既然需要证明私生子和丈夫之间的亲子关系,那就必须要做亲子鉴定。
孟晚云已经查过了,丈夫之前被三个女人告知怀孕消息后,半点都没怀疑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们的亲子关系,除了丈夫本人的DNA 。
这样也给了她更多可操作空间。
现在他们住的这家医院那三人肯定也知道了,只怕随时都可能过来给丈夫采血做亲子鉴定。
孟晚云把所有可能都设想一遍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丈夫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以后她又换了家医院住进去,周围全是新面孔,也没人了解孟家的事,只当是个普通的患者家属。
就算是这样,孟晚云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丈夫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跟他说话都很少有反应了。
孟晚云看着面前的那张脸,最近这段时间丈夫瘦削得愈加厉害,眼球突出,脸颊凹陷。
脸色也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之色,整个人透着死气。
想到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她在病床前掏出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
叶兰丰在这家医院住了五天,之后孟晚云再次办理出院,入住另一家医院。
她接连换了三家医院,直到这天,叶兰丰的监护仪发出了刺耳的“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