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泉认命似的垂下头,“你既然要取我性命,又何必找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宁某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便你,我认了。”
“只是这么大的锦安城,如果没有管理者恐怕会出乱子。”
沈叹的下巴搭在手心上,懒洋洋的看着宁泉,听到他的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她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宁泉看不出沈叹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在心里暗暗猜测,眼前的女修年轻貌美,猜测应当是刚入世不久,他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对待这种涉世未深的修士他自有应对办法。
那些修士自持自命不凡,见不得一点肮脏的东西,他做的这些事算不上光彩,平常修士可能早就路见不平的对他喊打喊杀了。
他思考着沈叹应当是那一类年轻好骗,自以为自己能感化一切的那类人。
宁泉调整了一些脸上的神色,他看向沈叹,用一种欺哄的语气说:“待我将锦安城好好安顿下来,再向仙人请罪。”
等到他出去这院子,仙人又如何,他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纵使她有法力又当如何,就不信她一人能对付他百余人的侍卫。
还不等沈叹说话,她身旁的池于黎便急不可耐的开口,生怕沈叹收到宁泉的蛊惑,
“都到这番地步了宁泉你还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你若是真的心系锦安百姓,又岂会将他们作为筹码满足你的长生之梦。”
池于黎冷笑一声,毫不顾忌的戳破宁泉虚伪的嘴脸,“我祖辈世代以来虽为锦安城城主,但一直采取的怀仁政策,看似管理实则共和,而你,你这么多年来握着权力不松手,不仅对周边大肆侵略抢夺,对百姓也是十分苛刻。”
“你如今还能说出这番话,你当真不怕报应吗?”
被戳破的宁泉一阵恼怒,顾不上沈叹就冲着池于黎一阵破口大骂。
池于黎也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
眼见两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沈叹却一直在一旁无动于衷。
她百无聊奈的走到窗户旁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快了。
沈叹心里暗暗的想到,她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就见池于黎气的满脸通红,手中拿着一盏灯台对着宁泉狠狠地咋了一下又有一下。
而宁泉蜷缩在地上狼狈的躲避。
沈叹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实在无趣,她突然想念起柏晟来。
池于黎见沈叹走了过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张了张嘴,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就突然对着沈叹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见池于黎抬头满眼通红的想说话,沈叹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平日里就听不得煽情的东西。
她扭头看向宁泉,眼里冷静的让宁泉感到可怕,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宁泉心头上涌上一阵欣喜。
“既然你放不下锦安城,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见池于黎不可置信和宁泉欣喜若狂的眼神,沈叹脸色毫不动容的开口:
“一个时辰后,我要在城主府栩楼看到你。”
她歪了歪头,一副认真的样子,
“你不会食言的对吧?”
……
宁泉离开之后,沈叹见池于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笑了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外面走去。
察觉到池于黎跟上来的脚步,沈叹不解的回头:
“你不回去休息吗?”
池于黎苦涩的摇了摇头,她如何休息的下,
她本以为宁泉求药所给出的条件不过是钱财权力这种东西,不曾想居然是以一城安危为代价。
宁泉这人,心胸狭隘诡计多端,而眼前这名年轻女修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一个时辰后只怕……
池于黎掐了掐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两年来她在城主府也积攒了不少势力,等会只要在众人面前想办法让宁泉的真面目显露出来,宁泉也插翅难飞了。
沈叹似乎看透了池于黎的心神不宁,她拍了拍池于黎的肩,慢慢地说道:“不想休息那便帮我一个忙。”
“……”
池于黎听完之后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但她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她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沈叹:
“为何让宁泉离开,他离开一定是准备法子对付您去了,您就不怕吗?”
沈叹的眼睛眯了眯,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催促道:“你快些去帮我准备。”
池于黎无奈只能转身离去。
沈叹盯着池于黎离去的背影出了神,方才在池于怜屋子里她就觉得二人有些面熟,她过去也曾路过几次锦安城,那时她们应当还未出生,又何谈面熟?
不曾想竟是池家的孩子。
池于黎说她父亲唤池文。
池文。
沈叹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的脑内响起很久以前的对话。
“小叹,要是我有了孩子我也定会如你家长辈一般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我也是。”
“滚,你们两才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小莫跟我不愧是同道中人。”
沈叹的眼神闪了闪,还真让你给宠上天了。
这边的宁泉顶着一张满是伤的脸叫来管家。
管家看见宁泉脸上的伤吓了一跳,他急急忙忙的往外招呼,
“来人啊,快去找大夫给老爷看看伤!”
宁泉对管家摆了摆手让他安静下来,他扯了扯嘴脸,牵扯到脸上的伤,传来一阵剧痛,他阴沉着脸对管家说:
“你去把外面的侍卫都调回来,栩楼进了贼子,待会随我去捉拿,还有你去找找仙人在何处。”
他有些摸不准那“仙人”和沈叹的关系,那“仙人”可能同沈叹是一伙的,但这些日子和“仙人”交谈下来,看着也不像。
宁泉想起不久前受制于人的场景,眼里翻涌起强烈的恶意。
他当年追求修仙问道之路本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之人,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进了城主府,虽说与初衷相隔甚远,但总归是让他摆脱了受人冷脸的境地。
那池文压根也没把他当成女婿来看待,不过是将他看做管理事务工具。
想到了过往的事情,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起身朝外走去,用咬牙切齿的声音命令:
“带上武器,去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