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阳光熹微,轻柔地洒在村口百年槐树的硕大树冠上。
依旧昏暗的树下,稀疏站着几个7、8岁的孩童,瘦弱的身板后均背着或大或小的粗布包袱,安静等待着。
于晚此刻正在院子里踩着凳子,两手扒住缸边,脑袋向缸里探着,眼睛盯着水面上的倒影…
昨日梦中,她也只是会在女孩照到水面时晃那么一眼.
所以今早一起床,她就急忙找类似镜子的物品,想要再仔细观察一下现在自己的长相……
最后找到了这一大水缸……
此时光线还比较昏暗,但于晚依旧能看清水面那个满头银色卷发的女孩也瞪大眼睛,眼珠滴溜溜转着,同样观察着水上的于晚……
嗯,银白色的卷发,即便被头顶两个发揪绑着,发丝依旧在尽全力的弯成一个又一个的圈…
眉毛也是银白色的,瞳孔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色,鼻子…鼻梁比穿越前的自己高些,看着非常挺拔……皮肤看着也比以前的自己白了好多……
一一确认过后,于晚发现除了眉毛和头发和穿越前的自己不同,整体上同儿时的自己还是蛮像的,已经有90%以上了。
可是,这头发……她两手摆弄一下,松开了发揪……
再次看向缸内,水面中女孩同样披散着卷发,貌似松开发揪之后更卷了,Q弹Q弹的,像个混血洋娃娃……
艾丽丝看了肯定很羡慕……
于晚和水面中的女孩双目四对,思绪飞到天外,艾丽丝虽然是天生卷发,但她的卷一点弹性都没有,每次见面都会向自己抱怨吐槽……
唉……异类吗……
她和水面的女孩同时叹出一口气,这个世界貌似对混血很不友好……
“晚晚~”
于晚回神,抬头看向院门外,院门上半部分是镂空的栏杆样式,透过空隙,她看到墨梅正站在外面朝她挥手。
她跳下台阶,跑到大门那里,给墨梅开了门。
“墨婶早~”
“晚晚今天起得蛮早的,走,我们进去,墨婶给你梳头发。”
墨梅看着披着银白卷发双眼晶亮的于晚,右手抬了抬肩上微有滑落的包袱,左手拉着于晚,一起进到屋内。
把包袱放到桌上,拿起床边的梳子,又拉着于晚去了院外。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凳子上,墨梅在于晚身后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叮嘱她。
“晚晚,今日辰时初就要启程去东临镇了,在路上要听你于大叔的话,跟紧你于大叔……等到了东临镇,我们好好表现…墨婶相信晚晚一定可以成为仙师徒弟的……好啦,今日又是一个漂亮的晚晚……”
梳好头发之后,墨梅进屋放下梳子,拿出刚才带着的包裹,坐下继续叮嘱着。
于晚也转了个身,接过包裹,继续听墨梅讲。
“晚晚,东临镇是离我们于家村最近也是最大的城镇了,可是这种最近对我们来说也是非常远的……”
“你于叔10年前也去送过,他说天气好的话,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墨婶给晚晚准备了一些干粮和两套衣物,晚晚可以换着穿,到时候我们要干干净净的拜见仙师……对了,里面还有一个水囊,若是喝完了,直接找你于叔,让他去溪边或河边给你接满…”
“晚晚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若是路上不舒服了,一定要找你于叔,不要怕麻烦……若是…”
墨梅顿了片刻,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若是万一没有被仙师选上,晚晚也不要担心难过,跟着你于叔平安回来就好,有墨婶在呢…墨婶跟村长说,没人会再欺负晚晚的……”
墨梅继续说了会儿,抬头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拿过于晚手中的包裹,牵着她往村口走去。
于晚也没有其他要带的,直接跟着墨梅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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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太阳渐渐升起,平整的黄土地面已经如金砖般耀眼,树下的孩童、大人也多了起来,唧唧喳喳的,叮嘱着自家孩子,好不热闹。
墨梅牵着于晚从一条小路走了出来,环顾一周,寻了个空位站定。
阳光依旧照着树下等待的人群,于晚此时加入其中,顿时衬得众人如同黑炭一般,她整个人也被照得如同神祇般发着光……
“这孩子怎么也来了……”
“异类……”
“…怪物…去了也白搭,仙师才不会收你这种怪物……”
周围叽叽喳喳叮嘱、谈话的声音在于晚到来之后,顿时转了个方向,开始低声讨论起她……
听着四周大人的不解,小孩的嫌弃……
于晚撇撇嘴,耸耸肩,表示都是过家家级别的,对自己造不成一点伤害……
“哼,异类,你怎么也来了。”
站在她们旁边的一个男孩皱眉冲着于晚喊,他略微往另一侧移了移,似乎在嫌弃站过来的于晚。
于晚扭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8岁左右的男孩,穿着坎肩、赤膊,坎肩和裤子都是灰黑色的粗布所制,瘦小的后背上有一个灰黑色包裹。
如果男孩右手不是时刻在肩前扶着,很可能会忽略掉那件和衣服同色的包裹……
回忆了片刻,于晚才想起他原来是住在原身隔壁家的孩子,梦中他的母亲不时也会接济原身…
只是这男孩…貌似并不喜欢原身,虽然没有和那些人一样欺负过自己,但也没有出手相助过……
墨梅站过来时,也听到男孩口中的不满,直接问他,“铁蛋,你娘呢,没出来送你吗?”
转瞬,铁蛋的脸色变得有些委屈,撅起了嘴巴,但想着于晚在旁边,又立刻变得傲娇起来,用力挺直小身板,“我娘说我已经长大,是个男子汉了,可以不用她送了……”
“你娘又进山了吧。”虽然是在问他,但墨梅的口气却十分肯定。
“方才我带晚晚出门碰见你娘,她就是往进山那个方向走的,走之前还让我告诉你,往日在家你做什么不做什么她都不管,如今出门,还是应该照顾好同村的小伙伴……而且她让你永远记住你姓于,是于家村的人…把这点刻在心里…”
铁蛋听到自家娘亲又要进山,心中不禁有些着急,皱眉对墨梅说,“梅姨,您劝劝我娘,告诉她铁蛋一定会成为仙人的徒弟,找到爹爹的,您让她先暂时别去山里了……”
铁蛋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想要迈步往回走,但一想到走前对娘亲的承诺,步子就跟在地上扎了根似的,紧紧钉在原地……
此时,村里的主道上传来一声声锣响,一辆高大的马车从村内主干道缓缓驶出,马车前坐着一个中年蓄胡男子,正控制着并排的两匹马向前走着。
墨梅蹲下,叮嘱了于晚几声,接着伸手拉过一旁的铁蛋,摸着他脑袋说,“此次出门或许要过许久你们才能回来,铁蛋,照顾好你于晚妹妹,莫要让别人欺负她……”
她见铁蛋那副噘嘴不屑的模样,顿了顿继续说,“你娘是我同族姐妹,我自是会好好照看她,不让她做傻事的……可如果将来有一日你筑基回来,你娘问起你在外的情况,你可敢问心无愧地一一实说……”
铁蛋听到后面几句的时候,恢复平静,知道自家母亲的脾气,此时也不再反驳。
墨梅见那边开始催促了,抓紧时间对着二人说,“你们两人在外一定要相互扶持,晚晚,你也记住,不管在外发生什么,你永远姓于,是我们于家村的人,是你墨婶的好姑娘,千万不能忘记,知道吗……好了,上车去吧…”
于晚点头答应墨梅,接着向前一步抱住了墨梅的脖子,虽然才刚来这个世界不到1天,但加上梦中和墨梅的相处,她能感受到墨梅作为长辈对她的爱,这种爱,是以前的她从未体验过的。
“墨婶放心,晚晚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说完叭的亲了墨梅脸颊一口,便径直跑去了马车那里,此时铁蛋已经站在后车厢那块儿,貌似是在等她。
铁蛋看着两人在那里拥抱,心中虽遗憾自己忘记抱抱娘亲了,但还是一脸傲娇地走向马车…
此时见于晚过来,不屑地轻哼一声,便上了马车,然后转身伸出右手,对着过来的于晚说,“还不快上来,小矮子……”
于晚也不与他计较,毕竟论实际年龄,她也是能当他娘亲的年纪……她直接拉住铁蛋伸过来的手,上了车,跟着铁蛋坐到车厢靠近窗户的一侧。
一大早起来以后,于晚还没吃饭,坐下她便直接打开包裹,见里面有油纸包起来的一份份吃的,拿出一包,收好包裹,直接撕开拿出的那包油纸,吃了起来。
油纸被撕开的一刹那,一股不知名的香气直接冒出,钻进了她的鼻孔。
好香!她继续撕着,不一会儿,看着手中金灿灿、圆鼓鼓、几乎有她脸大的梭形面饼,小手用力一捏,饼子变形,松开便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她张嘴咬了一大口,咔嚓,门牙接触的部分酥脆,下面牙齿接触的部分松软,于晚认真嚼着,观察起面饼的底部。
小手一翻,入眼便是煎的焦黄的平整底部,鼻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香气,这种焦香并不突兀,反而给整个香甜的面饼增添了一丝风味。
于晚欢快地一口一口啃着,铁蛋也闻到了,右手偷偷摸摸自己的肚子…
虽然他自己早上吃了娘亲做的白面肉包,但已经过了好大一会儿,貌似…肚子已经空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个大肉包时,马车动了起来,身旁的于晚右手拿着吃了一半的面饼,灵活转身,探出窗外对着墨梅大喊。
“墨婶再见,等着晚晚筑基回来……”
墨梅在外面看着嘴角沾着面饼碎屑、左臂不停朝自己招手的于晚,也扬起右臂挥着,再次叮嘱她在外注意安全,她在于家村等着她。
载着数量多却不重的孩童,拥有两匹马力的车子不到片刻便出了村子,向远方奔去……
墨梅一直目送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嘴角含笑摸了摸于晚亲过的脸颊,低声自语,“终于…离开这里了……希望这两个孩子不要像……”
她的声音兀地停下,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于晚等到再也看不见村口,也钻进了车厢,继续拿起面饼啃着……
于叔做的玉米饼子好香啊……
见又开始吃起来的于晚,铁蛋感觉自己肚子是真的空了,但想到娘亲留给自己的肉包不多,便只能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不饿,自己不饿,自己不是于晚那样的小馋猫……
吞了口唾沫,铁蛋一脸傲娇地轻哼了一声,说着,“不过是玉茭饼子而已,至于吃这么开心吗…异…于馋猫……”
于晚听到铁蛋的嫌弃,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当自己不知道他偷偷摸肚子和吞口水呢……
她继续欢快地继续啃着……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表情……
马车继续向前赶,于山水和于金牛交替歇息,待两日之后赶到大路上,周围的马车便多了起来,共同朝着群山外的东临镇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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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
“师叔,今年我们还去东临镇吗?上次听说一个有灵根的都没碰上…这次……”
“既然接了宗门任务,那就要去…左右也不是特别远,听说东临镇是我们木古域和三圣域交界的地方,风土与我们内陆十分不同,去见识一番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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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听说东临镇那边楼里来了一批不错的异类,好像有一个还是金色眼珠的…今年收徒我们去看看如何,如果真的不错,或许……”
“去看看也可以,到时候记得换身衣服,别暴露宗门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