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一大半沉陷在黑暗中,杂七杂八的魔爪已经快要触及凌天的身后。
凌天察觉到笼席而来的阴冷气息,剑眉不禁紧锁。
一旦被拉入孤绝的领域中,他想脱身便会难上许多,如今身上的毒素还尚未完全清除,如若强行施展力量,必定会遭到强烈的反噬。
对现在的他而言,反噬就意味着消磨自身的意志,让体内恶魔有机可乘。
然而火烧眉毛,不容多想。
千钧一发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父亲,请你住手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再被力量蒙蔽了双眼。」孤婉敞开双臂,挡在凌天面前,脸上带着祈求和希翼之色。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一步步堕落,内心煎熬的同时也万般痛苦。
黑暗的蔓延突然停了下来,孤绝眸色冰冷地看着孤婉,肃厉道:「混账!连你也要背叛我吗?赶紧给我闪开,留着你还有其他用处。」
凌天侧头看向孤婉,那道倩影凄凉而落寞,再无半点星辉,宛若阴霭加身,掩盖往前的青春活力,正如同当年宗门覆灭后的他。
如此悲绝之态,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
孤绝的每一句话都如冰窖利刃般刺穿孤婉的心脏,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湿了面孔。
「在你心底,我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工具,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相信着,终有一天,你能醒悟过来,因为我是你女儿,你的亲生女儿,你难道要亲手将你的女儿推入万丈深渊吗?!」孤婉痛诉着,夹杂失望而伤感,心口如同黑洞。
听着孤婉生无可恋的声音,孤绝有过一丝波动,不过转瞬即逝,无关痛痒。
「在我的眼中,没有女儿这个东西,你也不需要父亲。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孤绝冷漠无情道。
孤婉彻底绝望,自嘲一笑,却没有任何畏惧和避让之意,反倒愈加坚定不移。
「要动他,就跨过我的尸体。如果对你来说,我的命不值一提,那便拿走吧,我一直在想,我刚出生时那个慈爱的父亲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母亲……」
「哧~」
说话间,一把漆黑的利刃从黑暗中穿出,无情刺入了她的身躯。
一瞬之间,归于沉寂。
血液溅下,滴落在凌天冷峻的脸上,似冰雪覆盖清湖,沉浸封存的心灵。
情感仅存微毫的他感觉心中的缺口再次放大,笼盖全部心身,只剩空洞。
孤婉口吐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冷面冰心的孤绝,随后释怀,哀伤,悲绝,身体向后倒去。
凌天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起身接住孤婉冰凉的身躯。
他将孤婉抱在怀中,向来静如止水的眼眸此刻颤动不止,隐有慌乱,孤婉身上大片流出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服,染红了他的双臂。
万千情感似要交织一体加于他身,可他却无法感觉,只剩空虚。
他想哭,没有眼泪。
他想悲伤,没有情感。
刺入孤婉身体的利刃化作黑烟消散,与时冰冷的孤婉用尽全力抬手抚在凌天的脸上,这张清寒如月、冷俊惨白的脸,她难以忘怀……
凌天同他父亲一样,冰冷隔人,但又和父亲不太一样,那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温柔比山海辽阔,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能深切感受到。
强大的人往往都会拥有一张面具,用以掩盖内心的脆弱和温柔,使其看起来更加具有威慑力。
看见凌天眼底隐隐透出的伤意,她已然知足。
她张口想要说话,声音细微至极。
凌天连忙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孤婉的嘴
前。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最终没有落下句点,却也撼动了他心死如灰的心。
孤婉双手无力垂落,生命就此凋零,带着遗憾去往世间的彼岸。
「这就是违抗我的下场。」孤绝双手背后,心狠手辣,似至高无上的王,睥睨众生。
凌天抱着孤婉起身,血气爆涌开来,惊世骇俗,蔓延而去的黑暗被强行压退。
「你好狠的心,她可是你女儿!」
他双眸泛出冰窖般的深寒,吞天噬地的毁灭气场如同山岳,浩大无边。
孤绝的目光陷入阴沉,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短时间内清除了体内的毒素,他确实有些失算了。
正在此时,几名宗内子弟从殿门外掠进,本想禀告宗门的情况,但看见这个战天斗地的场面时都愣在了原地。
几人在宗内的排名仅次于凌天,为了方便,凌天一直称呼几人为老二老三,老四,毕竟宗门内的子弟都没有名字。
虽说排名靠近,但几人同凌天的实力却有着云泥之别,相隔天地,窥之莫及,因此几人都对凌天抱有敬畏之意。
直到亲眼目睹眼前这一幕,他们心中热衷向往的女神正鲜血淋漓地躺在凌天怀里,没有了生命迹象。
老三暗恋孤婉已久,可他是个极其腼腆的人,因此暗恋多年也没敢开口,可他心中思慕的人此刻正死在凌天怀中,他除了愤懑还有无止境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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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狠的心!竟然杀了宗主的女儿,平日宗主和师姐待你不薄,你却如此恩将仇报,真是毒蝎心肠!」老四看见这一幕,当即指向凌天,斥责不已。
事实上他不分对错,平日他就看不惯凌天一副高冷恣肆的模样,盯见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冲动。
这个宗门,不该有凌天这样妖孽的人存在,再加上老二曾救过他性命,老二才是他心目中的大哥,宗门第一的名号应该非老二莫属,所以哪怕用尽办法,他也要将凌天搞下台!
老二紧锁着眉头,似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所见之景,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相信都难。
至于老三,话不多说,猛一咬牙,提刀就上。
血气屏障固若金汤,呈现在凌天周身。
老三调用体内玄力,拼尽全力一击却没能撼动屏障分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婉儿她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你倒是说话啊!」老三掀声咆哮,手中的大刀不停挥砍屏障,泪如雨下,无比痛恨和抓狂,失去了理智。
宗门内的其余子弟齐齐从殿门外涌进,当看见场中的景象时,皆对凌天投以怨恨。
此时此刻,千夫所指,凌天成为了宗门罪人。
孤绝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厉斥道:「为师平日如此器重你,而你却杀我女儿,其心可诛!今日,我你将你捉拿,压入天牢,让你受尽屈辱,生不如死!」
说罢,他气势外放,数道破虹长芒从黑暗中迸发,宛若奔腾脱缰的野马,对凌天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
声势浩荡,狂风肆意,整个大殿充斥着超俗绝后的能量波动,殿内一些修为尚浅的子弟在汹涌如拍天巨浪的能力狂潮中左飞右倒,根
血气屏障依旧坚若堡垒,不露破绽,抵御着一波又一波的能量冲击。
凌天双眸微眯,低头看着再半点声息的孤碗,脸上透着薄凉,眼底映着不为明显的哀叹。
屏障之外的世界仿佛与他分隔,外面的骚乱无法影响到他的半点情绪。
这个世界,世态炎凉,远比他所想的还要黑暗.
....
血气笼罩的空间开始扭曲,屏障之外的一切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朦胧,好似笼上了一层面纱。
他不想再多待,也不想解释。
对错是非、谁为恶人,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
片刻之后,他的身姿在大殿的众目睽睽下消失。
他就这样随心所欲地离开了,不受任何约束,留下一脸蒙圈的宗门子弟和咬牙阴冷的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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