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佟掌柜同意了一两银子这个价格那一刻,陈长帆就知道这蝴蝶草不是普通药材。
所以他只卖了两株蝴蝶草。
一是不想暴露自己手里的存货,引起对方怀疑。
二是他觉得,在搞清楚蝴蝶草的具体功效前,还是先留着比较稳妥。
转手将野兔野鸽卖掉,获得三贯大钱。
日赚300文!
这还是不算上蝴蝶草的情况下。
想想他当初刚开鱼档的时候,一天赚100文就高兴得合不拢嘴,现在日赚300文已经觉得稀松平常了。
这莽莽青山,好东西可比赤尾河里多得多!
不说那深山里的山参老药,各种猛兽也都是价值不菲。
等他适应好二力弓,再换成更强力的长弓,购置威力更大的箭矢,便是虎豹人熊也可猎得。
带着隐隐期待,陈长帆来到自家鱼档,远远地看着三人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见鱼获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他也不上去掺和,就坐在茶馆二楼。
一边看着员工们辛勤劳作着,一边优哉游哉地饮茶。
“这种当甩手掌柜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茶馆里的大都是些闲人,人一闲下来就爱说闲话,陈长帆听了几耳朵,眉梢微挑。
“秋猎在即,我明日便准备带着弓箭上山找找手感。”
“宋兄今年准备参加秋猎?听说柴大官人门下有许多林中好手。”
“是又何妨?捕猎那得看运气,若是让我遇上一头人熊,便是那魁首也可摘得。”
“你最好别碰见人熊,不然我还得出钱给你买花圈。”
然后就听见一阵摔茶杯砸凳子的动静。
“听说了吗?流匪又来了,商老板正在四方筹措善款,协助县衙官兵出城剿匪。”
“剿匪剿匪……嚷嚷了这么久我一个马匪也没看到,只有遍地的流民……”
“低声些,你怎敢妄议大人物的是非?”
“我就议论了怎样?我只看到米价疯涨,如今已经涨到了45文一升,我只看到百姓交不上秋税,官兵们像土匪一样抢夺老百姓的救命粮。”
“董秀才……你快别说了,你想拉上我们一起进那牢狱吗?”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陈长帆付了茶钱,起身下楼,心中只有对这世道的无奈。
天灾不断,**只会不停上演。
这个时代,不会有人管百姓的死活。
他唯有不断积累原始资本,一步步往上攀爬,才能不被这时代的浪潮吞没。
来到鱼档,老魏率先想东家禀报:
“东家,今天钱坊长来找你,说那吴家鱼档倒闭了,问你要不要接手,可以免一个月利钱!”
陈长帆蹙眉,这姓钱的怎么可能把这种好事给自己?
他不禁联想到了刚才在茶馆里听到的传闻,商正仁要筹集善款,该不会是想让他们这些摊贩按摊位交钱吧?
那可真是够阴损的!
名声让他商老板一个人赚了,钱却是要广大商贩出。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明日若是再来,直接谢绝便是。”
陈长帆选择直接拒绝。
“东家,这可是扩大规模的好机会啊,350斤鱼获都买光了,我们就是扩大一倍的规模也不愁卖的!”
老魏见现在生意这么好,忍不住想要赶快做大做强,哪怕是累一点他也不在乎。
“扩大一倍?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鱼获只会越来越少,今日捕了350斤,明日兴许只有250斤了,你弄那么大的鱼档干嘛?留着过年吗?”
陈长帆几句话将老魏骂醒,他眼睛一转,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刚才自己只顾着盲目谏言,却忽略了马上入冬的事实。
看来自己这个榆木脑袋只适合杀鱼卖鱼,当不了鱼档老板。
“东家,今天粉摊收益不错,按照您说的不涨价,果然多了许多客人,这一天就卖了二两银子!”
刘婶子这边的成果喜人,陈长帆默默点头表示认可。
“东家,这是今日鱼获的收益,一共有八两!”
老魏也赶忙将钱袋子上交。
陈长帆给二人各发了35枚大钱,两人都是喜笑颜开。
如今,鱼档和粉摊的生意终于突破了日收十两的大关。
而他初次进山捕猎,也收获颇丰,事情正在一步步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有一些隐患,还需要解决一下。
带着两人上了食味斋雅间,两人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局促,刘婶子向陈长帆告知了村中大事,忽然就聊到了隔壁的那个老光棍孙三。
“东家,你将妻女接到城里住真是明智之举,今天那些官兵的阵势可吓人了!”
刘婶子一脸庆幸的表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长帆之所以将妻女接到城里住,主要是打算认真改造一下那房子。
冰雹来袭,只怕会将屋顶砸塌,重建是来不及了,只能尽可能加固。
而且院子里种满了菜,也得做一下防护措施。
他没解释为啥将妻女接到城里,只是问了一句“官兵干什么了?我们家可是交了秋税了。”
“是哪孙三,孙三不是你家隔壁嘛,他今天没去交税,官兵直接破门而入,然后……”
刘婶子忽然干呕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就发现那孙三就死在院里,据说是死了好几天了……”
孙三死了?
陈长帆默默回忆,他记得前几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碰见那孙三到自家门口捡螃蟹壳吃。
怎么说死就死了?
该不会是噎死的吧?
“您猜怎么着?仵作说那孙三呀,是整吞了蟹钳,活活噎死的!”
刘婶子酝酿了半天氛围,将旁人胃口吊起,然后再吐出真相。
就是想看看旁人听到后震惊的表情。
可东家却只是嘴角一抽,然后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子。
啊?这么淡定的吗?是我讲的方式不对吗?
“你继续说。”
陈长帆默默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头天晚上自己是将一些蟹壳蟹钳倒在院外。
想不到被这孙三个吃了,还直接给噎死了。
“那些官兵们在孙三家里什么值钱的都没搜到,便跑去敲你家大门,说是例行盘问,但我看啊,就是他们没捞到油水,心有不甘!”
刘婶子这话一出,倒是让陈长帆目光一寒。
这些官兵的行事作风,跟土匪也差不多了。
如果当时是翠云在家,只怕要被吓个够呛。
“后来呢?”
“后来,那些官兵见无人应门,便也骂骂咧咧地走了,回去以后我跟我家老六嘱咐一声,让他多留意些你家那边的动静,你就让翠云在城里多住几日,这城里的治安,总归是比村里好……”
“嗯,那替我谢谢刘哥,以后还需他多留意些。”
“东家这话就见外了……”
正说着,房门被人推开,胡瓦匠风尘仆仆地进了门,将一个钱袋子交还给陈长帆,道:
“东家,你说的木料我都采购好了,明日便可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