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到柔术馆的时候，叶声已经下场了。
她正和教练在垫子上缠斗着，明明看着处于下方位置，被身高力壮的教练压得死死的，可她一个剪刀腿夹住教练脖颈，瞬间扭转了局面。
两个人站起来的时候，李墨才发现刚刚和叶声对打的是他一直很喜欢的柔术教练马洋。
马教练是柔术紫带，而叶声白色的道服上赫然扎着棕色带子。
她真是柔术棕带高手！
眼见为实，李墨瞪圆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声和马教练聊了几句，一块从垫子上下来，马教练认识李墨，两人击了击拳。
“你小子要跟叶声打？”
马教练在李墨肩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下，“怎么敢的？”
李墨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她真是柔术棕带啊，还以为她吹牛呢。”
巴西柔术16岁及以上的成人腰带等级从低到高分为白、蓝、紫、棕、黑、红黑、红白、酒红，紫带代表中高水平，是能够做教练的水准。
马教练是紫带，正往棕带升级中。
叶声是去年在N市拿下的棕带，表示练习者进入了精英级别，再往上就是黑带了。
每往上升一级都不容易，需要大量的练习，对比赛经验的积累以及技术的提升，拿到棕带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墨现在还是蓝带级别，想想自己在医院对叶声说的“自己很有天赋”之类的话，都脸红。
“来吧。”
李墨换好衣服，马教练带着他做了一些准备运动热热身，身子刚热起来，就被叶声招呼到了垫子上。
—
巴西柔术是武术的一种，也是综合格斗的基本元素，侧重于摔。
霍明廷和李总夫妇赶到柔术馆的时候，就见李墨和叶声在垫子上摸爬滚打，两个人几乎是四脚朝天，绞在了一起。
哎呦……李总夫妇最是看不得儿子细胳膊细腿地练这个，瞧着心肝都哆嗦。
面上却都绷着，不动声色。
只是侧脸偷偷瞧了瞧霍总，这脸怎么看着比他们还要黑上三分？
霍明廷看着紧紧抱着叶声的李墨，眼眸一沉。
像什么样子！
“啪叽！”倒是也没有缠斗很久，叶声一个过桥摔将李墨摔在了垫子上。
李总夫妇站不住了，赶忙和霍明廷一起找了个位置坐下，观战。
他们是悄悄来的，没提前和儿子说，主要还是不放心……
“啪！”又是一个过肩摔。
李总夫妇不约而同捂住了脸，都不敢再看了。
霍明廷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声，叶声摔李墨的这两下，不禁让他想起先前在酒店她把自己像面条一样甩到墙壁上的场景。
原来她还留了不少力气，应该也是怕伤着他。
想到这，霍明廷沉冷的面容缓和了些。
只是……他过去怎么从来没觉得叶声力气大呢？
以前叶声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弱者的形象。
她的弱和秦敏舒的弱还不一样，敏舒是女人家的娇弱，非常懂得什么时候该示弱。
叶声则是一种没脾气的弱，逆来顺受，木偶一般。
叶声说，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她。
现在霍明廷忽然想起霍聪还小的时候，叶声经常单手抱着他一边还干着活，他们抱一会儿就吃不消了，孩子断奶时哭个不停叶声一抱就是一晚上。
某一次外出，车子陷进沙子里，他踩油门叶声就在后面给他推车，如有神助一般……当时他还觉得是自己车技好。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李墨被摔得很惨。
可李总和郑总倒是觉得好玩了起来，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
叶声摔人的动作实在是飒得很，李墨也是一米八大小伙子，长这么高，在人家姑娘手里跟小泥人儿似的，随着人啪啪啪地摔。
“这呆小子，你倒是上啊！反败为胜！”李总看着看着就激动起来。
郑总道：“上个屁啊，刚才他倒是上了，被人家叶主任夹住脖子翻了个跟斗，哎呀笨死了！”
霍明廷唇角跟着翘起来。
叶声那几下动作，确实挺帅。
“还来吗？”叶声站在垫子上，看着躺平的李墨问。
李墨摆摆手：“不来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叶声挑眉：“这么快就认输了？这么没斗志？”
“……你可别激我。”李墨轻哼道：“我这叫有自知之明。我现在相信，你是棕带了。”
叶声失笑，重新系了系腰上的带子，“颜色而已，不用一来就被它给唬住。早晚有一天，你也能绑上这么一根。”
李墨一个翻身坐起来，“你觉得我可以？”
“我觉得没用，得要你觉得。”
叶声朝马教练的方向看过去，“马教练是十五岁的时候被确诊的白血病。”
李墨心头一惊，猛然起身，“马教练也……”
“早些年知道的人不少，现在不太有人提了，因为他完全看不出来。”
叶声脸上是和煦的笑意，“他跟你一样，很喜欢巴西柔术，只是碍于身体的原因，不能太高强度的训练，所以现在还在紫带。但也很好，他开心就好。”
这件事无疑给了李墨很大的冲击，马教练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像是知道他们要聊什么，冲李墨眨了眨眼睛。
意思是：小样，怕啥，想玩就玩！
李墨眼眶有些红。
叶声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你爸妈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叶声和李总郑总握手，待要走个流程和霍明廷也握握手，唤一声“霍总”。
霍明廷看着她。
“不用假客气。李总和郑总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沉默两秒，两个人同时出声——
叶声：“我们什么关系？”
李墨：“你们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