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终于到了九月初八这一日的早晨,孙滢让八个丫鬟全部穿上了绛色衣衫,带着黑色的帷帽便三人乘坐一辆马车,出发了。
一共九人,分两个三组,余两人和自己乘一辆马车,后面的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姜家娘子估计要赢了。”他们说。
虽隔着帷帽,还是能看出大致轮廓。
“身轻如燕,行若细柳款摆,一看就是纤细的女孩儿。”那些有经验的如是说。
去了安国公府,五娘的丫鬟已经在门口迎着了,她们到了之后,过了半个时辰,朝霞郡主才浩浩荡荡的带了十几个世家贵女过来。
她一来就问王家的人,孙滢到了没有,听到门房说早到了,她不由冷哼了一声。
这次一定让她将这门亲事退得心服口服,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任何悔余地。
很快她们到了内宅。
听闻王老爷在外书房见客,她硬提着老国公的鸟笼子直接喊了起来,“王老爷子,你说好了,先给我们做证人,怎么能私见外客呢?”
朝霞郡主娇纵惯了,老国公也早习以为常了,只听他道:“老朽到时辰就等着了,是郡主自己晚到了半个时辰。”
确实是自己理亏,但结果肯定是自己赢,她拉着王老爷子的袖子半是撒娇半是威胁,“就差您了,本郡主已经等不及了。”
老国公走到花园,远远地看见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就道:“你又带人过来,都是些小娘子,非要老朽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不死的过去裁决,弄个东西隔一下。”
他其实是知道这回的裁判他不做肯定郡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态度还是要做出来,王家谨慎了一辈子,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出错。
眼尖的小丫鬟忙指着对面的小径答道,“五娘已经吩咐了人抬了四架屏风过去。”
朝霞郡主也不由夸道:“五娘处理事情越来越严谨了,很有贵妃当年的风范。”
老国公心里得意,嘴上却如同往常一样贬低了自家的孩子,“她啊,尽知道玩,什么事都不上心,若有贵妃娘当年一半的机灵,老朽也该偷笑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众女跟前,众贵女站在屏风后面,好奇地看着孙滢带着八个女孩儿一起过来。
同样是纤细的身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良好的教养。
“这是……”真的是只是丫鬟吗?
“孙滢该不会请了谁家的小娘子来帮忙吧?”
要不然怎么可能!
“孙滢,你是不是换人了?从别处花钱雇来的人?”
孙滢笑了,“不是。我若说不是,你们肯定不服,我这八个人之中,有两位是程守备的丫鬟,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让他来查证一下。”
对于这些口舌之争,她一向没什么兴趣。
她就喜欢实在的东西,比如说真金白银。
“你说是就是,三千两银子而已,本郡主愿赌服输,不会输不起。”朝霞郡主道,“将你们的帷帽都摘下来,给我看看。”
一个个的脸蛋如刚剥出壳的鸡蛋,又白又嫩。
“看来,你在做香膏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朝霞郡主说道。
她已经想开了,如果这就是结果,接受也没那么难。她本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孙滢再能干,也不过是香膏做的好罢了,不具可比性。若是陆虞还活着,孙滢根本没资格和他定婚。要订婚,也应该是本郡主。
在一旁边头也未抬的安国公,只顾逗弄他的那些八哥去了,头也不曾抬,交等管家道:“你去取九千两银子,给孙大娘子。”
管家依言而行,不久就拿来银子,当面交割清楚。
都是朝霞郡主的朋友,见她输了,跟着安慰了几句,也都散了。
倒霉呀,她们也下的有注!
算了,赔了就赔了,又不是赔不起?何必跟个做生意的粗俗不堪的人在一起?
不过,这也仅仅是自我安慰的话。
“孙家的铺子里到底有没有卖她们用的香膏?”她们如是说。
真的好想买。
女人对于皮肤的保养是一个终身课业,没有人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驻。为此花上再多的钱也心甘情愿。
打听来打听去终于打听到孙家在兰桂坊旁边又开了一家铺子叫沈香记。
据说一瓶香膏要一百两银子,还要排队等,四品官员以下的女眷,不能买。
真成了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即使是这样,订单也排到了几年后。
孙滢也够乖巧,先将王五娘子那里送了三瓶。
五娘子根本没舍得用,一瓶直接送到宫里去给了贵妃,另一瓶送给了母亲,还有一瓶孝敬了祖母。
有好事之人给孙家算过一笔帐,光九月初八这一日卖出去的香膏,有五万两银子!香膏铺子和成衣铺子挨着,来买香膏的贵客免不了先看年衣服。连带兰桂坊生意也跟着好了。
她拿了五瓶回去,老太太,董乔两位姨娘,五娘和六娘都送了,就是没给赵氏母女。
赵氏听说此事,气笑了。
三娘和四娘要去孙椿面前告状,被赵氏给拦住了。
孙椿那个人赵氏能不了解吗?
孙滢现在正是风头正健的时候,这些银子在孙椿那里只怕比御赐的桃花马强多了。
孙滢现在就是个散财童子,去告状也只会让自己自讨没趣。
可是,当赵氏知道香铺叫沈香记的时候还是闹起来了。
她能不生气吗?
沈氏这个贱人,都死多久了,还这么阴魂不散。
“老爷,大娘子将咱们的铺子更名叫‘沈香记’。”
孙椿听了,未免不喜,直接叫孙滢过来过问此事。
岂料孙滢道:“夫人看错了,是‘沉’,不是‘沈’。
孙椿马上将赵氏数落了一顿,“滢丫头还小,不要老挑她的刺,她一个人能把庶务打理成这样,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沈重安问她:“开铺子为什么不把名字换成自己的,反而用孙家的。”
孙滢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极冷的笑意,“我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要得到又终将失去,让她们夜不能寐。”
这一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陆家的四公爷又活过来了,之前那五万两押孙滢赢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