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愿神情恍惚地放下手机,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暖黄的灯光映照着她白皙的面容,眼底却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
那些强颜欢笑的家庭聚餐,那些永无休止的讨好与迁就,如同老旧胶片般在脑海中闪回。
每一帧都在提醒她曾经的卑微。
姜时愿抿了抿唇,眼神渐趋坚定。既然秦老爷子要见她,那就趁机会把话说开。
“需要帮忙吗?”周槐序的声音温和而稳重。
“我要去一趟秦家老宅,”姜时愿放下了筷子,“别担心,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周槐序眸色微深:“你打算用媒体的照片来做合法出轨证据?”
“那些怎么够?”姜时愿给周槐序倒了杯冷萃黑咖啡,“我还有更劲爆的证据。先去换身衣服。餐具放洗碗机就行。”
她转身走向卧室。
这些热搜曝光的内容,和陈薇薇寄来的包裹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里面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令人作呕的东西,都足以让她在这场离婚大战中占尽上风。
当姜时愿再次出现在客厅时,空气仿佛都为之一滞。
波浪长发被随意挽起,少了几分甜美,多了几分凌厉。
修身短款毛衣勾勒出玲珑曲线,搭配高腰西装阔腿裤,整个人散发出凛冽干练的气场。
周槐序的目光在她身上略作停留,指节微微收紧。
他发现,姜时愿收敛锋芒时是灵动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而眼前的她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令人移不开视线。
“先走了,”姜时愿蹲身换鞋,指尖泛白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我送你。”周槐序不由分说地领着她去停车场取车,“现在是早高峰,不好打车。”
“那就麻烦你了。”姜时愿看了一眼网约车APP,确实还没有司机接单。
一路上,车内静默无言。
窗外的京城已经完全苏醒,写字楼前人来人往,路边的早餐店飘出阵阵油香。
姜时愿能感受到周槐序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带着几分克制。
她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你就不问我点什么吗?比如我为什么会成为‘秦太太’?”
周槐序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只说你想说的。”
他向来对别人的私事没什么兴趣。
但姜时愿却如同一本令人着迷又难解的书,让他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
姜时愿望向窗外掠过的街景,嘴角泛起一丝自嘲:
“我是珠城人。姜家是华南地区最大的汽车经销商,光是4S店就有六百家。”
“高一那年,为了参加国家队集训,我一个人来到这里。”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听苏丞提过,你和苏酥是高中同学?”周槐序转动方向盘,目光落在路况上。
“嗯,苏酥是我的头号小迷妹,”提到闺蜜,姜时愿眼角的锋芒都柔和了几分,“后来我成为安跃的代言人,在商业晚宴上认识了秦沐川。”
安跃是国际影响力最大的运动品牌。
而秦沐川的好友安宸,正是安跃集团的继承人。
“那年我才十八岁,”姜时愿声线骤冷,“他说对我是一见钟情,现在想来,看中的,不过只是姜家的商业网络。”
这时,车子来到十字路口的等候通行。
周槐序侧首望她,琥珀色的瞳孔映出她略显苍白的侧脸。“什么时候察觉的?”
“一年前我就知道他出轨成瘾,”姜时愿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骗我说那些都是应酬,不会越过最后的底线。”
她轻笑一声,笑意不及眼底:“这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谎,我竟然还信了。”
“直到陈薇薇寄来那个包裹……”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才看清自己有多愚蠢。她转向周槐序,眼里满是自嘲,“所以那天晚上在酒吧……”
“成长从来都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是经历了某些挫折,一夜之间忽然长大。”周槐序的目光落在前方,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姜时愿的共鸣。
她眨了眨有些发热的眼眶,突然发现,这种被体谅、被信任的感觉,是秦沐川从未给过的。
“谢谢你,Kyzer。”她轻声说道,破天荒地叫出他的名字。
唯独这个瞬间,她不想用“周先生”或“周博士”来保持距离。
周槐序指尖微动,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个动作温柔又克制,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加油,”他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姜时愿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弹出一连串的消息。
苏酥:【妈耶起猛了!渣男出轨上热搜了!】
安琦:【记者已经把秦家老宅围得水泄不通。】
【照片。jpg】
顾心悦:【姜时愿你回个消息,我们带你去手撕渣男啊!】
姜时愿点开照片,瞳孔微缩。
点开照片,姜时愿瞳孔微缩。
秦家那栋褐色洋楼前围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大门,闪光灯此起彼伏。
“在前面放我下车就好。”她指向路边,努力保持声线平稳。
周槐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是怎么了吗?”
导航显示还有七百米才到目的地。
“记者已经把门口围住了,要从另外一个门进去,”姜时愿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好。”周槐序打开双闪,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一侧为她开门。
“谢谢送我。”姜时愿正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周槐序摘下颈间那条卡其色的羊绒围巾,动作轻柔地绕上她的颈间,“早晚温差大,别着凉。”
围巾上还残留着他特有的温度和体香,混着微凉的晨风,让姜时愿心尖微颤:“谢谢。”
突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突兀响起,打破了这份美好。
秦沐川下车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们在干嘛?”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仿佛在质问红杏出墙的妻子,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出轨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