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栀无法反抗摩拉克斯。
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祂说的话很有威胁性。
如果丹栀还没有和摩拉克斯离婚,那这会成为他妥协的一个把柄。
可他们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完了。
丹栀有一种很奇妙的直觉。
——摩拉克斯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是在…调.情。
祂的手从袖口伸.进,触碰青年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惹得他激起一阵战栗。
他们不能这样。
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事情都会乱掉。
丹栀压抑那股奇怪的悸动说:“摩拉克斯,放开我。”
摩拉克斯问:“为什么?”
如果这是梦境里的那个摩拉克斯在问,丹栀或许还有点耐心,毕竟对方可能真得不懂。
可他面前的这位岩王帝君,可是已经存在了六千年,一手建立璃月、处理了不少政务的神明,祂不可能不懂。
丹栀稍微有点耐心的说:“我们已经离婚的了,不存在可以进行进行亲密行为的关系,这是不对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做?你和他有关系吗?”摩拉克斯反问他。
丹栀觉得有点奇怪。
摩拉克斯这样子问…好像在给钟离争取关系一样,里头虽然有点酸味,但没那么重。
他觉得自己想多了,摩拉克斯怎么会干这种事?
丹栀回答:“情不自禁的事情…而且,我已经想好,等我确定好心意后,就会和他在一起。”
摩拉克斯笑了,“你说你喜欢他,这份心意还需要确定么?”
丹栀严肃地说:“感情是不可以随便的事。”
他顿了顿,“就当我想多好了,但我总想确定好一切、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再去和他告白。”
他们…
都是这么说的。
摩拉克斯恍惚地看着丹栀,松开了手,将身上的披风拿起,为丹栀披上。
窗外的天色还是黑漆漆的,摩拉克斯看了眼桌上的公文,准备把这些批完,天亮了就和丹栀出门。
祂不想错过和他相处的每一刻。
丹栀没想到摩拉克斯的情绪这么莫名其妙,这点和钟离还挺相似的。
不过钟离这会儿估计会借机要点什么补偿,摩拉克斯却没有。
祂只是帮他拢好衣服,送他出门,让他好好睡觉,明天什么时候起都行。
让丹栀有种被当成儿子照顾的感觉。
他拉开门,恰好和伸手敲门的甘雨对视。
少女一手抱着一大堆公文,一手正拿起,见到丹栀在办公室时,先怀疑地看了眼周围和门上的门牌。
没走错,确实是帝君的办公室。
她又恍惚地端详丹栀。
没看错,确实是真君。
仔细端详的时候,甘雨还看见了青年披风下单薄的衣物和脖颈上的红印。
再联想现在的时间和地点,她豁然开朗——
真君和帝君要复合了!
这是个好消息,明天可以告诉师父。
丹栀清晰地看见,甘雨的表情从疑惑到恍惚再到理解,其中还掺杂着惊喜。
总觉的她误会了什么。
不过…这个点还送来公文,甘雨也不睡觉吗?
璃月仙人都这么卷的吗?
丹栀震惊,不由得转头控诉摩拉克斯。
魔神就站在他的身边,只是在阴影下,没办法被一眼看见。
甘雨被丹栀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吸引了目光,这才注意到帝君也在。
她就这样看着帝君拍了拍真君的头,帮他拢了拢一点都不漏风的衣服,温柔地嘱咐他好好睡觉,明天多晚起都行……
“那你也给甘雨放个假?”丹栀说,“你自己能天天这么干,也要顾及一下旁人的身体和想法。”
甘雨努力记下丹栀和摩拉克斯的话,半天才意识到对方是在为自己争取休息的时间,连忙摇头:“真君,我不累的,偶尔闭一闭眼就好了!”
什、什么?!
这真得可行吗!
丹栀深吸一口气,觉得摩拉克斯此刻在他眼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疯狂压榨下属的黑心上司。
摩拉克斯委婉道:“甘雨,要不你…先回去闭一闭眼?”
祂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在丹栀心中的形象要变得奇怪了。
甘雨不知道想了什么,把怀里的公文塞进丹栀怀中,脚步轻快地走了。
完全没有刚刚困倦的样子。
丹栀被一堆公文糊脸,重量多到他差点没拿稳,还是摩拉克斯扶了他一把。
他感受着手里的重量和那边桌上堆积着的文件,下意识道:“我来帮你处理一部分吧。”
这些东西,光凭摩拉克斯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处理完吧!
丹栀粗略看了眼,很多都是比较紧急的事情,关乎着明天的送仙典仪和各种活动,甚至还有千岩军加强巡逻之类的文书。
这些都是不能缓的,必须尽快处理。
他虽然没处理过,却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后面要怎么批复,回答更是张口就来。
……莫名地有点不爽。
丹栀撇嘴,决定默默地把这些直觉都学成自己的。
摩拉克斯拒绝了。
“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去睡觉吧,我能处理完。”
“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丹栀觉得不太对劲。
他和摩拉克斯没怎么说过身体的事情,为什么祂会知道。
总不至于是有什么看一眼就能知道身体强度的能力吧?
摩拉克斯无声的叹气:“丹栀,你的身体情况我一直有在关注。好好去睡觉,不要想太多。”
祂大概是太久没和青年相处,有点忘了,丹栀是个有逆反心理的人。
摩拉克斯越是让他去睡觉,丹栀就越是不愿意去。
他抱紧手里的公文,也不顾去计较什么【一直有关注他身体状况】这种一听就有点变.态的事情,而是气呼呼地坐在摩拉克斯对面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开始翻看。
摩拉克斯:“……”
没办法,只能用点强硬的手段了。
祂将青年从椅子上整个抱起,手臂托着他的臋肉,另一手从肩膀处锢住他的动作,像是抱小孩一样抱着回了房间,按在床上盖被子。
丹栀没想到摩拉克斯竟然也不先劝说他,而是直接上手,物理劝服他。
他完全挣扎不过对方,只能求着让祂换个姿势、或者自己走也行。
但摩拉克斯是个不会心软的石头,硬生生地用臂力把他托举到房间。
走到一半,还遇到了折返回来拿东西的甘雨。
甘雨:“不、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东西明天再来拿!”
虽然有点距离,但丹栀隐隐瞧见了甘雨眼里的惊讶。
他完全顾不上摩拉克斯用什么姿势了,只想着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大半夜的,他为什么跑去摩拉克斯办公室,衣服也没好好穿,身上还带着可疑的痕迹…这里头没点事情,也没人会信。
他已经能想象绝云间要飞怎样的绯闻了。
丹栀羞恼地在床上打滚,一想到那些画面就睡不着。
……他只是稍微好奇摩拉克斯大晚上干什么而已,怎么就搞出了这些事?
摩拉克斯果然和他犯冲。
丹栀看着窗外的星星,逐渐染上困意,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
这回倒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直到接近午时,丹栀才睁眼,看见那几乎要穿透窗帘的日光时,恍惚想起自己今天要去总务司办手续。
作为以商业为名的国度,璃月在商业这一方面的法律完备,相对应的,就是手续和材料的烦琐。
来璃月经商的外国商人都要给自己预留至少三天的时间来办手续。本地人虽然比较熟悉,但也免不了要跑上好几趟。
丹栀想着总务司的上班时间,慌慌张张地给自己套衣服,刚打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的保温盒和字条。
【吃完饭来找我,带你去办手续。——摩拉克斯】
保温盒里面的饭菜温度正好,上面还流转着丹栀有些熟悉的神力。
摩拉克斯用神力…帮他保温饭盒。
丹栀一脸魔幻地拿起饭盒,回到屋里打开。
里面的菜不说他都爱吃,但也都是合他胃口、绝对不会出错的菜式,甚至还贴心的在旁边放了几包糖浆。
……可一想到这份体贴不是对着他的,丹栀就浑身别扭。
再加上昨晚那跟调.情一样的接触,他又有点不知所措。
……
马上要过完一天了,加油吧。
丹栀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摩拉克斯相关的事情。
祂的情感和爱意都和自己无关,他也没必要对此抱有任何亏欠。
他吃完饭,依言来到办公室。
摩拉克斯正在休憩。
祂大抵是昨夜劳累了太久,就连面上的神纹都有些暗淡了。
丹栀看了眼时间,决定让祂再休息一会儿。
魔神的肉.体固然强劲,可精神上的疲惫是任何有思想物种都无法逃避的损伤。
持明为何定期蜕生,便是为了缓解精神上的损伤。
丹栀坐在房间较为凉爽的阴影处,想着自己一会儿要先去哪个地方办什么事情,争取今明两天把资格证拿到手。
他正坐着,突然从窗外飞来一个传音符,正是留云的。
里头的声音刚刚泄出一点,就被丹栀掐断。
可惜这无济于事,一点点陌生的动静,就足以让摩拉克斯醒来了。
祂坐正看过来,问道:“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留云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最多问问他和摩拉克斯的进展之类的,正好还能让正主给自己的说辞增加说服力。
丹栀摇头,播放手上的传音符。
他没想到,留云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婚礼要璃月样式的、还是枫丹样式的?或者最近比较火的稻妻那边的样式?”
“对了,你们婚礼在璃月港办还是回绝云间办,要不要度蜜月?我和归终来分担一下?正好申鹤也有下山的意愿,来帮帮忙也不错。”
丹栀:“……?”
他迷茫地看着摩拉克斯,抖抖手上的传音符,确定里面没别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婚礼?他和谁的婚礼?
丹栀满脸问号地传了回去。
留云回的很快:“当然是你和帝君的婚礼啊。没想到你们这回的进展这么快,一天都没到,就已经做完一切了。我们这边肯定不能落下,你等着办婚礼就行,剩下的都交给我们。”
其中还间杂着归终小声的劝说:“留云…要不要再确定一下,万一是误会呢?”
随后就有留云突然高昂的声音:“哪里有误会?甘雨那孩子会骗人吗?她说帝君和丹栀旧情复燃,那就是旧情复燃了!而且什么都做了,不得把仪式补上?”
丹栀:“……”
他深吸一口,回了一个过去,“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只是个误会呢?我和摩拉克斯目前并没有复合的倾向,留云,你还是停一下吧。”
留云几乎是立刻回答:“你上一次这么说的时候,隔天就来问我要不要补仪式了。”
丹栀气笑了,他正要和留云掰扯掰扯时,摩拉克斯先他一步发了传音。
“留云,丹栀说得是真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目前确实用不上。”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音发来,“……行吧,那就是以后会用上对不对?”
这个问题丹栀回答了,“不会。要用也是我和钟离用!”
留云再没有传音发过来。
丹栀尴尬地看向摩拉克斯,“不好意思啊…我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丹栀,如果是这种麻烦,我并不介意。”
“如果你回心转意了,我永远都在这里等你。”
祂意味深长地说:“不论那时候的你是什么身份。”
祂这话说得…好像在鼓励丹栀出.轨一样。
丹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会的,还请你自重,不要总想着挖墙脚。”
昨晚的事情,真是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做。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
“不是说带我去办手续吗?走吧。”
*
按照丹栀的想法,他应该要先去总务司。
摩拉克斯却先带着他去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部分,弄了一堆材料,最后才去总务司。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材料,不禁发出疑问:“弄这些有什么用吗?”
摩拉克斯:“用来在总务司办手续。”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总务司。
出乎丹栀意料的是,手续办的飞快。
他看着新鲜到手的资格证,揉了揉眼睛,对自己之前做得功课感到怀疑。
……就这么办完了?
在他的计划中,这件事要占个一两天,能把今天消磨过去。
他看着外头明晃晃的日光,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过。
刚刚办事的时候,他也接到了魈的传音,说今早已经考验完钟离了,对方决心可嘉,但他本人还是认为帝君才是良配。
暂且不提为什么早上的事情中午才说。
钟离不知道怎么说服的魈,竟然蹭了一回传音,让丹栀不要担心他。
“不过…请仙典仪那天,大概是不能陪你去了。”钟离的声音带着点落寞。
丹栀给往生堂那边发了个传音,叮嘱钟离好好修养身体,请仙典仪还有很多次,没必要着急。
当时,他还跟摩拉克斯开了个玩笑:“等到明年的时候,我和他一起来观礼,你可不要迁怒他。”
摩拉克斯的表情…很奇怪,但祂应了。
“我的目标只有你,旁人如何,与我无关。”
“我们各凭本事。”
不得不说,祂的这番话,让丹栀对祂的印象好了些许。
他个人不是很喜欢那种…两个追求者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只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和发泄对情敌的愤恨的行为。
丹栀想了想,对摩拉克斯说:“去万文集舍看看?我听说了很多你读书的传闻。”
“好。”
事实上,丹栀只是想看看,岩王帝君本人读《帝君尘游记》是什么表情。
摩拉克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两人能待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祂现在就想着扭转印象,好歹在事情败露以后…唉。
万文集舍离得不远,两人慢慢步行过去,碰上了正在给往生堂宣传的胡桃。
少女看见丹栀时,眼前一亮,兴冲冲地跑上来搭话。
至于一旁的摩拉克斯,被忽略了个彻底。
——当然,这也有他本人的作用。
“丹栀,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客卿请假不是去陪你的吗?”
丹栀不知道怎么说。
说他家里派了个打手去考验钟离,钟离现在在养伤吗?
“……他去、去搜集一下礼品,为见我的家人做准备。”
不知怎么的,丹栀扯了这么个谎言。
一旁的摩拉克斯似乎笑了。
丹栀狠狠瞪了祂一眼,对上胡桃疑惑的眼神。
“原来是这么个事啊,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要不要本堂主来推荐几个人?”
胡桃明白,往生堂这一重身份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个比较不吉利的职业,让她来策划婚礼,那是万万不可的。
但丹栀没什么忌讳。
他想着,钟离是往生堂的员工,胡桃这个上司来帮忙主持婚礼,也是给他一个天大的面子。
“堂主不打算赏脸来吗?我还盼着你给我和钟离主持仪式呢。”
霎时间,胡桃整个人兴奋地蹦起来。她两眼放光,“这可说好了,丹栀,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胡桃走了。
身边的摩拉克斯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婚礼的主婚人都找好了…你觉得自己还没确定下来?”
丹栀想,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摩拉克斯…他到底是在和钟离竞争,还是在帮钟离啊?
丹栀想不明白,没有回答。
两人来到万文集舍,在一片片书架前晃荡。
……《帝君尘游记》呢?怎么一本都没有了?
丹栀一脸茫然。
他忽然听见老板娘纪芳应付客人:“这…《帝君尘游记》库存已经没了,客人您等后天再来吧。”
“明天为什么不行?哎,这不是请仙典仪嘛,我要去观礼啊。”
他怎么忘了,作为璃月知名人物,摩拉克斯要降临的话,总是会带动有关祂一切事物的热销。
看不到摩拉克斯的热闹,丹栀兴致缺缺地在这一片乱逛,和摩拉克斯一起逛到了一处隐秘的书架。
这上面摆着的书籍封面大多简单,只印着几个大字。
丹栀好奇地拿过一本翻开,在看到封皮地下的画时“砰”地一下合上书。
他怎么忘了…他和摩拉克斯的同人本还在售卖呢……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摩拉克斯,祂也拿过书架上的一本书,在丹栀惊恐的眼神中翻开。
和前夫在书店看两个当事人的本人…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