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衍安静的吃着饭,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到洛嫣的情绪,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桌子下面的手,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件事让我来解决,别担心。”
既然他敢保证,那就是早就想好了,洛嫣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最起码他一直在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努力,越来越靠近洛嫣小时候的愿望,他也想要他们永远都在一起,他能够一直保护她不受伤害,至于他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必要追问了。
看着沉默的两人,赵在石再次打破了安静,他对赵时衍说,“赵时衍,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你工作的事老子不懂,知道你忙,但是这小家庭的事,是该操心了。”
赵时衍点点头,“我知道。”
见他没有反驳自己,赵在石更来劲了,“隔壁柱子,跟你差不多大,小孩都满地跑了。”
“要不要孩子不是我说了算,是我老婆。”赵时衍淡淡的说了句,顿时三个人都看向他。
“害,你小子说什么胡话?结婚哪有不要小孩的,那结婚干什么?”赵在石只当他在开玩笑,喋喋不休的说,“再说了,女人不生小孩那还有什么意义,那还是女人吗?”
“说什么醉话?”赵母瞪了赵在石一眼,赵在石当着女儿的面说这话,实在是不合适。
“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这么认为。”赵时衍把筷子压在碗上,抬头目光紧紧盯着赵在石。
“你……赵时衍你喝糊涂了,老子什么人?老子是拉扯你长大的人,我是你爹!”赵在石脸色泛红,指着赵时衍,“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告诉你,那我也永远是你祖宗,你得听我的!”
“孩子刚回来,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那说的都是什么话?”赵母看不下去拉住他的胳膊。
“我那都是为他好,好心不识驴肝肺。”赵在石咳嗽了两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远不如从前了,吵架可能都吵不过赵时衍。
他一顿唉声叹气,转头又问洛嫣,“嫣嫣,你说,时衍是不是该给你找个嫂子了?他27了还不结婚,不丢人啊?都有几个人来问过我他是不是有问题了。”
“干爹,其实……”洛嫣心头发堵,闭了闭眼睛,一鼓作气,想和他坦白。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总不能瞒一辈子。
“嫣嫣,我来说。”赵时衍打断她的话,对赵在石说,“我们谈谈吧,就你和我。”
书房内,赵时衍和赵在石对立而坐,赵时衍靠在沙发上,赵在石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腿上,怒目而视。
“说吧,臭小子,什么意思?”
“你真的觉得我不结婚会丢你的脸?”赵时衍直视赵在石的眼睛。
“能不丢人吗?那些闲言碎语我都不好意思说!”赵在石拍了拍大腿,一脸的烦躁。
“我会结婚,不仅会,而且很快了。”赵时衍淡淡的说。
“真的?看样子有喜欢的姑娘了,哪家的?城里的?”赵在石眉头一挑,追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赵时衍磨痧着食指上已经褪色的戒指。
赵在石沉默了一会,努力回想他这阵子见过的所有年轻姑娘,除了洛嫣,就只有村口的傻丫头王芳了。
“你……”赵在石一脸的震惊,甚至有些说不出话。
如果这是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赵时衍点点头。
赵在石腾的一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最后指着赵时衍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畜生!”
“畜生也好,逆子也罢,我会和她一辈子在一起。”赵时衍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父亲气老了十岁的面容,“没有人都把我们分开。”
赵在石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柱一样,软倒在了椅子上,没有狂怒,没有殴打,毕竟他们的力量悬殊早已今非昔比。
沉默了半晌,赵在石低着头嘴里呢喃道,“我早就应该注意到,你们的相处不一样,可是嫣嫣在我和你妈心里就跟亲生闺女一样,以后别人该怎么看我们家……”
“到现在你还在跟我提面子、面子,你那面子到底值几个钱?有谁在乎?”赵时衍似乎被他的话刺激到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父亲说,“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为了满足你内心卑劣的想法,从小到大你对嫣嫣有关心吗,嫣嫣怕是都不知道,你只是个醉鬼、懦夫!”
“懦夫”这个词深深的刺入了赵在石的心,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他都在欺骗自己,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要求的更多就是他们不知好歹。
他似乎逃避了一辈子,年轻时上学条件艰难,他逃了;找不到老婆家里给他说亲,他逃了;最后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含泪和白月光错过,到了妻子生孩子时,他又逃了。
赵在石是个逃兵,面对父母的逼迫,老板的压迫,他唯唯诺诺,回到家,喝了酒,就开始对老婆大吼大叫,孩子犯了一点错就又打又骂,把他这糟糕的半生全部归结到家庭上面去,他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候怕就是把白月光的孩子抱回去了。
赵母很多次受不了和他提离婚,但都因为孩子最后不了了之,久而久之她的母爱似乎也发生了变质,在和赵在石吵过架后,她会把怒火发泄到孩子身上。
这鸡飞狗跳的生活就是她和洛嫣所有的童年。
唯一值得赵时衍欣慰的就是,在这一团糟的小破房子中,他把嫣嫣保护的很好,她就是他的对立面,自由、乐观、爱笑。
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所以这次只是在通知赵在石,他要带她走,他努力了这么久,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赵时衍,你执意如此?”赵在石嘴唇嗡动,声音都在颤抖。
赵时衍抬起下巴对上他的眼神,“是。”
“可是你喜欢谁都好,但不能……”赵在石痛心疾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爱她,我想爱护她,”赵时衍的声音中带着感情,“你根本就不懂,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爱过别人。”
“我不懂爱,我活了大半辈子,也知道礼义廉耻,嫣嫣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这样是禽兽行为!”赵在石坚持自己的道德观,他根本接受不了白月光的孩子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不道德?我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是不道德吗?”赵时衍手握成了拳,眼神中带着光,“不是领了证就叫爱,不是睡在一起就叫爱,也不是生了孩子就叫爱,这是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