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最终在一处低洼的坟头打住了。
我抬头一看,这不是我娘的坟墓么?
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难不成三更半夜来祭拜我娘?
跛子叫我安耐住,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奶奶嘴巴念叨叨,摆上祭品,烧香焚烛,对着坟头诉苦。
隔着老远,我听了个大概。
奶奶说,二十年了,狗蛋长大了,自己心愿也达成了,现在就盼望着早日完婚。
你要是泉下有知,就保佑狗蛋无病无灾,早点成家立业.....
“孩子他娘,你受委屈了.....”
奶奶说到这,竟然给我娘磕了个头。
那模样像是在忏悔,又像是无奈,搞得我一脸懵逼。
跛子之前说过,接生婆说我娘没死透,就被奶奶开膛破肚了。
难不成这是真的?
我好几次想冲出去问个清楚。
每次都被跛子死死的摁住。
过了一阵,奶奶摆出一碗坟头肉,放在我娘的坟前。
我一看,觉得不对。
坟头肉那是给孤魂野鬼的祭品。
拜祭亲人,我们都不使用这玩意儿。
我奶奶怎么用这玩意儿?
我对着跛子撸了撸嘴,问他啥情况?
跛子摆头,小声地说道:“有没有可能,你奶奶拜祭的是两个人呢?”
我纳闷,那坟里的人明明是我娘。
怎么可能有两个人?
其实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坟里埋葬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娘?
跛子听我说完,还没开口,就在这时候,刮来一阵凉风。
香烛呼啦一下,火苗大了不少,地上的冥纸漫天飞舞。
橘色的火苗转眼间,成了幽幽的蓝色。
跛子一把摁住我,紧张起来。
“有东西来了,你可别动。”
跛子说完,手指着林子深处,叫我看。
我猛地一怔,抬头看去,只见一辆花轿忽闪忽闪的在密林中穿梭。
左右的旗帜用白色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后面还跟着一支送亲的队伍,内披红衣,外挂白丧。
队伍红白交加,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跛子说过,这叫鬼嫁人。
要是哪家男子撞见,可能就要倒霉了。
这种煞气最重,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看,快跑。
之前只是听跛子说过,没想到这次是遇见了。
我心里一慌,问跛子,现在怎么办?
跛子说道:“你急什么?老子去拿网子。”
说道这里,我才意识到,我们是空手追下来的。
我连忙抓住跛子,问道:“他们不会害了我奶奶吧?”
“应该不会,何况你奶奶都承认她是自家的孙媳妇了,哪有孙媳妇害奶奶的。”
跛子说完,消失在黑夜中。
花轿在林子里转了老一阵,最后停在了坟头不远处。
这时,乌云散去,一缕阴暗的月光洒下来,四处浓罩着一层雾气。
我将头压得更低,看着前方的花轿。
我想知道,钟巧玉找我好几次了,都说要我娶她。
也不知道她长得怎么样。
奶奶对花轿并不恐惧,依旧焚烧冥纸。
等花轿停稳之后,轿链子忽地打开。
奶奶头一偏,忽地哆嗦起来,就这么一下,摔在了地上。
缓缓的,轿厢一偏,一只脚就踏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头从轿厢钻出来。
我皱眉。
咦!?
怎么不是钟巧玉?
我定眼一看,不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人居然是渡口的张老头!
她怎么会在花轿里面?
这玩笑不是开大了?
我想冲出去,但想着跛子的话。
我只能强忍着,将头压得更低。
奶奶在摔倒后,就不省人事,趴在地上。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
并且,我还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总感觉身后站的有人。
跛子之前告诉我,人的第六感能感知身后站的是否有人。
但你能察觉,却看不见,那表明了,身后站的就不是人了。
这种情况下,跛子告诉我,只要将屁股撅起来。
低下头,从裤裆倒着看,准能看见身后的东西。
我将屁股撅起来,从胯下看去。
这么一瞬间,就看见一个毛骨悚然的东西。
一抹深红的丝带落在我身后的树上。
顺着那丝带看上去。
一个穿着嫁妆的女人,蹲在枝丫上。
脖子上那颗红痣格外的扎眼,一脸怨气地看着前方。
我直起头,脑袋嗡的一响。
这不是钟巧玉,还能是谁?
看到这,我心里明白了七八。
按照跛子的推断,钟巧玉本是要杀张嫂的。
在半路上遇见了黄檗道人。
可能是两人较量过,钟巧玉没弄过黄檗道人。
还丢了自己的花轿。
黄檗道人将张老头尸体塞进花轿,送到了我奶奶的身边。
我想到这,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声不好。
要是这样,很难说,黄檗道人会对我奶奶下毒手。
我心力交瘁,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瞪眼一看,发现是跛子赶过来了。
也没叫我,自个提着大网,对着花轿,就撒了下去。
没等张老头缓过神,跛子那鞋底板就揍到了他头上!
跛子这次是下了毒手,几个**斗下去,张老头的脑袋就瘪进去了。
一砸一个窟窿,顿时,白花花的纸屑满天飞开。
我才意识到,张老头不是诈尸!就是个纸扎人!
但跛子没停手的意思,越砸越猛,恍惚间,那纸扎人冒起了一阵青烟。
我心头大喜,冒青烟,那是张老头抵挡不住,要被降服的表现。
一旦倒地,就会被大网牢牢地套住。
绝无还手的可能。
可能是我低估了张老头。
这家伙脑袋被扇掉了一半,仍旧坚挺不倒。
突然掀开大网,对着跛子就扑了过去。
跛子大惊,慌忙中,对着张老头的肚子一脚踹去。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张老头的腰部。
张老头嗯哼一声,摔在地上,没等跛子缓过神,遁入了草丛中。
看到这,我担心跛子吃亏,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毕竟他腿脚不方便。
没想到的是,我刚走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罗醇,你挖井挖好了么?我找你有事儿!”
我回头一看,张云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着电筒走了过来。
只是她头顶上漆黑一片,像是挂了一块铅块,随时都会掉下来。
在她肩上,多了一张煞白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不是钟巧玉还能是谁?
跛子看了一眼,大叫道:“鬼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