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们到达单家后,就看见一群人正在拆灵堂。
花圈,纸扎、香烛、洒落一地,就差开棺拔尸了。
跛子给灵堂一站,大骂道:“哪个狗X得敢拆老子饭碗?”
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草!当老子是吃素的?有种再拔一个试试?”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揣着金元宝,贼眉鼠眼地从跛子身边路过。
被跛子一把逮住,一耳刮子打去。
“嗨,你个小蹄子,反了你了?”
没等年轻人爬起来,跛子要脱下鞋底板了。
年轻人一看,吓得半死,立马告饶。
“说,谁叫你拆灵堂的?年纪轻轻,就不知道死者为大?”
年轻人面生,我没见过,估计是外村的人。
被跛子教训后,元宝撒了一地,说话也结巴起来。
“是......是他们说,姨夫......的钱财都是我的。”
姨夫?
我草!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人应该是单家的娘家人。
估计是看见单家绝户了,想着人家家大业大,娘家人想乘机捞一把。
没找到好东西,拿着几个金元宝充数。
问题是,这金元宝,你这会儿用不上,拿他作甚?
“我妈说了,姨夫家里好多金子...我想应该就是这个......”
在场的人一听,笑了。
我看这年轻人一副不聪明的样子。
这家伙可能就是个低能儿。
我叫跛子算了,和一个低能儿较真干嘛。
跛子也正有此意,捡起地上的金元宝塞给年轻人。
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妈说得对,这是好东西,拿好了,送给你妈,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哈哈哈......”
顿时哄堂大笑。
没想到的是,我和跛子准备清理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位先生说的话,我就不爱听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约莫四十开来,穿着一身紫红色的旗袍。
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跛子一愣,问:“你谁呀!”
女人翘嘴:“小艺是我外甥女,你说我是谁呢?”
“哦,你就是那傻子他妈?怎么?是你叫人拆灵堂的?找啥呢?金元宝够了么?不够,老子再给你拉一车过来?”跛子讥讽道。
“你......”女人急了,脸瞬间就红了一半。
但就那么一下,又镇定了下来,一脸的傲慢,看了我们几眼后,立马把鼻子捂住。
“土包子!”
女人骂了一句。
“说谁呢?”我问道。
“我说你是土包子,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管你什么事?单家和你有关系么?”
我笑道:“单家是我们柳家村的人,他家就算死绝了,也轮不到你来这里瓜分家产,何况还有单小艺在呢。”
女人急了,从挎包里“啪”的一下,甩出一张遗嘱。
咋呼呼地说道:“各位都来看看,这里有单家的遗书,你们说,单家的东西是不是都该归我?”
“可单小艺还没死呢,何况他家还有侄儿侄女,也轮不到你一个外戚呀!”
我说到这,将那遗嘱丢在一边,鬼知道这是真是假的。
接着说道:“这遗书出现的也太鸡儿愣了,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踩到这个点出来,谁信呀!”
顿时,下面议论纷纷,都指责女人不厚道。
“我拿我自己的东西,管你鸟事?哎,你是从哪里来的黄毛崽子?再给老娘凶一个试试?”
女人说完,身后闪出两个男子,就要对我动粗。
村里的乡亲一看,紧跟我身后,将这群人围了起来。
女人眼看自己落了下风,狠狠地盯了我一眼,骂道:“有种!你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开。
女人没走多远,闷热的天气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瞬间,天变得阴沉起来,黑甸甸的乌云,遮光蔽日。
几个雷声下来,天黑了下来。
跛子一看,连忙叫人收拾行头,抚灵下雨,可不是好兆头。
雨润万物,但也润怨气,死者不能见水,这是常识。
忙了一小时,头顶上搭上了防雨布,灵堂总算收拾干净。
我和跛子总算能松口气了。
就在这时候,账房先生阴着脸跑来,对着跛子一顿耳语。
跛子大惊失色,带着我立马查看。
账房先生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姐,负责收人情,管理钱财。
她说,我们吵架的时候,来了几个吊丧的,其中有人送了三张红票子。
后来自己在清点的时候,发现三张票子是冥币!
上面写着“中国人冥银行”,头像是阎王爷。
说到这,一脸的刷白地从抽屉里拿出那三张冥币。
口里还念叨:“咋办?跛子叔,我是不是撞邪了?”
我看了一眼,这的确是冥币。
大姐吓了一跳,但还是侥幸问我:“不会是有人骗饭吃,专门糊弄人?”
我摆头:“我们村红白喜事,就没强行收费,就算不给钱,谁家也不会说什么,何必这么下作呢?”
我说到这,大姐点头,但着实吓得不轻,一片片的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我叫她别急,好好想想,刚才是哪些人进来的。
能吊丧的人,大都是本村的人,绝不会干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那人你肯定不认识。
我这么一提醒,大姐顿悟。
“我记起来了!是个漂亮的小妹子!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浑身湿透,我还以为是单家远亲,也没多问,就叫她登记。”
说到这,大姐火急火燎地翻开账本,在最后一页,赫然写着“钟巧玉”三个字。
我倒抽一口气,难道是她?
断头女尸!
要是我刚才和别人吵架被她看见。
按着她之前的尿性.....
那个女人可能活不过今晚。
想到这,我和跛子交换眼神,就冲了出去。
跛子说,逮不住钟巧玉,就把单家娘家人带回来,别让他们中毒手。
进村出门就一条路。
我估算,钟巧玉这会儿应该没出村。
可等我追到村口,依旧没看见钟巧玉。
看看天际,已经越发漆黑,那云层像是铅块一样压在头上。
我总感觉有事儿要发生。
于是问村口杂货铺的柳大爷,是不是有个穿红色儿的姑娘刚出村?
柳大爷那种无利不起早,喜欢耍小聪明的人。
看是我登门,佯装耳聋,问道:“啥?你要找姑娘?不怕你家跛子扒了你的皮?”
“是穿红色衣服的姑娘。”我纠正道。
柳大爷更聋了,一个劲儿地摆手:“不行,别说穿红色儿的,就是穿黑色儿的都不行,干你们这行,最忌女色。”
我擦!
你踏马地玩我呢?
我当即啪啪丢出两张票子,指着货架上的芙蓉王,问道:“你再说一次?”
拿了钱,递了烟,柳大爷耳朵也不聋了,态度老好了。
一脸得意地指了指外面:“的确,刚过去一个红衣服的姑娘,打扮的格外清新脱俗,我还以为是你们请来的戏班。”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追。
我越追心里越慌,路越来越荒凉。
转过一道弯后,前面出现一颗大槐树,在树下,有一抹醒目的红色。
风一吹,红色儿的衣角随风飞舞。
这不是钟巧玉,还能是谁?
难不成真的让我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