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徐烈均想不通,唐秋离这个大帽子,扣得也太毒辣了,明明是收复自己地盘儿的正义之师,到哪都是理直气壮,说得过去,唐秋离的嘴就这么一歪歪,自己成了汉奸、国贼,与日本人眉来眼去、暗通曲款的叛军,徐烈均觉得自己都快冤枉死了!
还号召全国的民众,共同讨伐自己,最让徐烈均气愤的是,还与蒋委员长共同商议,做出讨伐叛军的决定,徐烈均最害怕的,就是这一手,他身为蒋委员长的下属,也是一步步打熬出来的封疆大吏,深知老头子在政治上,翻云覆雨的手段,层出不穷,不会是看到唐秋离反应激烈,老头子真的这么做,拿自己当替死鬼吧?
不过,也不可能啊,廖怀征的中央军,正在猛攻贵阳,打得烟火四起,四个多小时的功夫,中央军已经伤亡了七八千人,师部队伤亡也不会少到哪去,已经结了仇,打红了眼,任何一方想要抽身,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唐秋离言之凿凿,黑纸白字儿写的明白,徐烈均糊涂了,不过,有一件事他清楚,不是唐秋离在撒谎,就是委座在使阴招,这两点,都会要了他的命,因此,他必须要弄个明白,而不是讨个说法,与名节无关,事关吃法家伙的问题。
让中央出面,驳斥唐秋离的电文,澄清事实,是最好的试金石,老头子的真实用意,马上就能试出来,可他知道,没有眼前这位廖司令点头同意,他连一个字都发不出去,廖怀征比徐烈均还要恼火,堂堂正正的中央军,非得神三鬼四的,弄套贵州保安部队的皮披上。
这下好了,唐秋离在明发电报里,把自己的部队,定性为叛军,汉奸部队,廖怀征没有和日本人打过仗,他也不想当汉奸,军委会军令部二处处长这碗饭,吃的蛮香,汉奸是什么玩意儿?可这大帽子,偏偏就凭空落下来,稳稳当当的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依照他的想法,马上公开部队的真实身份,即便是继续攻击贵阳,也是堂堂正正的打,像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儿啊?可廖怀征不敢,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不用唐秋离来讨伐,委座就能扒了自己的皮,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自己抖落出去,还有个好儿吗?
不过,他倒是不反对徐烈均的做法,但是,却坚决反对徐烈均与自己联合署名的建议,廖怀征显得心情很烦躁,脸色阴沉,不耐烦的说道:“徐主席,我只负责打仗,收复贵阳,完成军委会下达的命令,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由您来处理。”
徐烈均咽了口吐沫,只好自己给蒋委员长去电报,抱委屈、说苦处,让廖怀征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唐秋离的一份明发电报,而是攻击贵阳的战事。
按照廖怀征的预计,同时展开七个师的兵力,从四面攻击贵阳,就凭着贵阳师不到四万人,非主力部队的守军,凌晨五点发起攻击,炮火覆盖整个进攻区域,四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自己也好交卸这个提心吊胆的差事。
战事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廖怀征的预计,打了四个多小时,到八月二十九日上午九点左右,各路攻击部队,还在市区外面打转转,攻进市区的打算,完全落空了,不是没有部队攻进去过,第二十八师一三五团,就曾经突破并占领过,贵阳北部的黔灵湖至弘福寺一带。
记得,接到报告之后,自己还对一三五团,提出嘉奖,没想到,一三五团还没等站稳脚儿,就遭到师守军的猛烈反击,激战一个多小时,一三五团丢下六七百具尸体,硬生生的被打了回来,廖怀征十分不解。
一三五团,是二十八师的头号主力团,两千六百多人,完全是美式装备,就凭着陈寒那些以于汉谋粤军老底子扩充起来的部队,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打反击?
他把一三五团团长,叫到指挥部,详细的询问了具体情况,听完之后,廖怀征更是难以置信,按照这个团长所说,“反击我们的师部队,不到两个营的兵力,可装备的都是自动武器,战斗力十分强悍,单兵素质极高,战术动作娴熟,弟兄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冲到眼前,冲锋枪一阵乱扫,损失的弟兄,大多是在这时候阵亡的。”
看着廖司令一副不大相信的神情,这个团长急了,说道:“廖司令,你要是不信,我抓了十几个师反击部队的伤兵,你大可以当面审问!”廖怀征一挥手,命令带进来,他也是十分的好奇,这些兵,是于汉谋的粤军吗?
十几副担架,抬着浑身浴血的师伤兵进来,这些被俘的伤兵,已经不能动弹了,躺在担架上,艰难的喘着气,廖怀征看一个伤兵的伤势,似乎最轻,俯下身,和蔼的问道:“不要紧张,我是战役指挥官,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们是那支部队的?”
伤兵困难的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搭理,一三五团团长急了,大骂到:“都被俘了,还他妈这么硬气,师的兵咋的?不也是落在我们的手里?快说,否则,我他妈毙了你!”
伤兵接口说话了,“就凭你也配提师!你们以多打少,俺们还不是主力部队,你们打了四个多小时,不是照样没有踏进贵阳半步吗?一个整团,被我们不到两个营,打得丢盔卸甲,撵出到城外,还好意思吹!要是我们师长在,你们个个都得当俘虏!”
一三五团团长勃然大怒,脸涨得紫红,对廖怀征说道:“廖司令,把他们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他们开口说真话,完事儿了,挖个坑活埋了,为我阵亡的弟兄们报仇!”廖怀征无力的摆摆手,命令参谋,“把这些伤兵抬下去,让军医给看看伤,就按照咱们的士兵治疗吧,还有,传达我的命令,任何部队,都不得刑讯和枪杀师的俘虏和伤员,凡是抓到的,一律送到司令部。”
一三五团团长,还要争辩什么,廖怀征默默的挥手,让他离开,就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贵阳之战落下帷幕之后,唐秋离没有追究廖怀征的罪过,而是放他返回重庆,也算是一念之间,种下善因,得到善果吧。
那个师的伤兵一开口,廖怀征就全都明白了,北方口音,虽然无法确定是北方那个省的,但肯定不是粤军士兵,能跟着唐秋离从北方打到南方,那是师老底子部队,这些伤兵如果是于汉谋的旧粤军,廖怀征并不介意他们的死活。
可是,跟了唐秋离几年的兵,分量就不一样了,如果枪毙了,一是不武,二是就与唐秋离结下了化不开的仇怨,凡是留有余地,日后好照面儿,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如何?再说,枪杀俘虏,算什么本事,战场上打死打活,那是军人的职责,在这一点上,廖怀征自认为还是个纯粹的军人。
同时,廖怀征也明白,维系贵阳城防的不破的,就是这些师的老底子部队,人数不多,可却是最难啃的硬骨头,他暗自感叹,“贵阳战役,恐怕不能如自己所愿,尽快的结束了,那就改为步步紧逼,逐渐压缩陈寒的防守空间,做长期争夺的准备吧!”
陈寒放下望远镜,打了四个多小时,面对中央军的进攻,他感到了空前的压力,部队伤亡已经接近八千多人,更让他担忧的是,那些旧粤军士兵,面对中央军的凶猛攻势,隐隐有不安定的表象,幸亏几个骨干团,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让中央军吃大亏的,都是这些部队,可伤亡也不
桌子上的电话急促的响起来,“什么?中央军部队停止攻击,在调整部署,你看清楚了?”来电话的,是贵阳警备第一旅旅长黄志祥,他报告了最新的情况,直到中午十一点左右,中央军部队一直没有发动新的攻击,陈寒命令部队,借此机会,加固工事,喘口气儿,把那些不稳定的部队,撤到城区核心区域。
到下午一点钟左右,中央军再次发动进攻,铺天盖地的炮火,又一次把贵阳城笼罩在烈火和硝烟之中,陈寒嘀咕一句,“又来了,”“报告司令官,师指来电,”通讯参谋急匆匆的递过来一封电报。
是师长唐秋离发来的,“陈寒,增援部队,已经完成部署,将于下午一点三十分,对中央军部队发动攻击,你们的部队,要做好反击的准备,”陈寒觉得一阵虚脱,谢天谢地,终于来了,否则,贵阳将会渡过一个难熬的下午。
推迟两个半小时进攻,是为了给往中央军两翼运动的部队,留出足够的时间,张汉生的部队,运动得如此隐蔽,部队都构筑好炮兵阵地了,中央军还是丝毫没有觉察。
一门心思猛攻贵阳的廖怀征,怎么样不会想到,一张大网,已经迎头罩下来,带给他和他十万部队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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