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注意到右手边的男子显然并没有坐以待毙。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藏起了一块碎玻璃,此时正一边盯着林佳面前的屠夫,一边小心翼翼的切割着背后的绳索。
显然是余光注意到了林一的视线,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指向了屠夫,又指向了林一与自己,拇指抵于小指尖,在另一手掌心上微微拍打几下,比了个小心行动的手势。
林一顿时了然,大拇指对向对方,微微点了两下。
而林佳,作为一名宅家多年的少女,有限的生活经历面对这种超出常识的现象已经快宕机了,失了方寸的她只能照着屠夫的每一句话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我爱我的爸爸妈妈,然后也爱打游戏,平时我很少出门,主要是待在家打游戏,即使这样,爸爸妈妈也一直支持着我……”
B先生露出一副没什么兴趣的表情打断道,“你刚刚撒谎了,你并不爱你的父母。”
“什么?”女孩露出错愕的神情。
“好吧,因为……因为”林佳扭捏了一下,可当瞥到面前男人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时她甚至都快哭出来了,“因为我上高中的时候太孤僻了,我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以为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后来很多女孩子联合起来欺负我,有一次,有一次还联合好几个男生把我堵在厕所给……给侵犯了。所以我害怕出门,害怕与人产生交际。”
“唔,没有撒谎。”B先生不耐烦的神色消失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所以,你就连带恨上了自己的父母对吗。”
“对!”林佳原本恐惧的眼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怨恨,也许那才是真正藏在她伪装下的表情,“我就是恨他们,为什么要随随便便把我生下来,又不去好好照顾我的生活。他们以为给我提供学上给我钱花就是对我好了,可当我在学校被欺负了之后,他们就连我身上的淤青都没有注意到哪怕一丝一毫,只是回家吃了顿饭便又匆匆出门了,即使我害怕的不敢上学每天待在家里也只是摸摸我的头发说一句要乖就又离开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我的遭遇!”
“哈哈哈哈”看着眼前神色狠毒的女孩,B先生抚摸着她的脑袋忍不住大笑起来,“对啊,对啊,像你这样被所有人抛弃得不到关爱的人,当然有理由去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以呢,你想不想报复你的父亲,你的母亲?”
“报复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林佳机械的重复着。
“对,因为他们给你的生活带来了悲剧。”
林佳想了半天,开口道,“是的,我想报复他们。”
B先生解开林佳的绳索,端来了一个破旧的水盆。
“那现在,先向我证明你复仇的决心吧,把你的脸泡进去,但记得,不要泡太久。”
看着眼前可疑的液体,林佳却没有半点犹豫,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为什么,因为此时她已经相信,眼前这个像山一样壮的人,将是协助她复仇的同行人,是她有力的靠山。
她已经忘了这些天受到的折磨,感受到的恐惧,不如说,这些经历反而会更加让她感受到面前的人成为同伙的可靠。
“这女的……斯德哥尔摩?”林一在心里吐槽着。
同时,身边的陈波已经割开了绳索,将手中的玻璃碎块悄悄踢给了自己。
林佳接过脸盆放在地上,跪伏在地上便打算将脸探进去,她此时已经完全信任了曾经令她感到无比恐惧的屠夫。也许这就是懦弱之人面对恐惧的反应吧。
而此时,正割着绳索的林一也注意到了那脸盆里的是什么东西,那像油一样无色无味的玩意不正是硫酸吗!看着那傻乎乎照做的女孩,林一给陈波使了个眼色,希望已经解开束缚的他能先一步开始行动。
只是陈波看了一眼正在割着绳索的林一,缓慢但坚定的摇了摇头。
“玛德,就为了等我一起行动,就可以放弃别人吗?!”林一在心里骂着,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女孩的脑袋已经离那盆硫酸越来越近了,就算到这时,她都还在心里想着如何报复父母的计划,甚至都没去思考一下脸盆里装着的是什么!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啊!就因为那愚蠢的报复心理,就会去相信一直伤害自己的人!林一终究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不要!”
女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将脸探进了脸盆。
只是瞬间,焦黑的烟雾腾起,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喊响彻在整个房间。
吃痛的她瞬间就想离开那盆硫酸。
但名为B的屠夫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了她的脑袋,将她的脑袋整个摁进了盆里。
“怎么。你的报复心就只到这种程度么?你的证明可还没有结束呢。”屠夫一边大笑着,一边死死的按着她的脑袋。
烟雾越来越多了,也意味着女孩更多的身体组织正在被碳化。
也许她想呼救,想逃离,但硫酸隔绝了她的声音,也只有不断扑腾抽搐的四肢能证明她还活着。
直到几分钟后挣扎停息。
B先生将女孩翻了个面扔在了地上,直到此时她的脑袋上依然在微微冒起烟雾。
她已经是一具狰狞可怖的尸体了。
焦黑碳化的脸部结构相信就算是她的父母来了也无法认出,呛进喉管的硫酸也已经将她的内部结构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眼前惨烈的死状,林一并不害怕,他的生死观念早在父母当年遭遇的那场谋杀中消散的一干二净,但他心里却充满了对面前这名屠夫玩弄人心的愤怒!他可以接受你死我亡的厮杀,但给人扭曲的希望再在希望中将其溺亡这种做法,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折磨眼前这家伙的**!
没有时间缅怀了,接下来,B又看向了陈波。
陈波脸色难看,林佳并没有能拖延太长时间,林一还没能割断绳索,如果等下屠夫要向自己出手的话,那自己一人反击胜算实在是太小了。
就在这时,林一突然开口了。“B先生,不如让我先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讲故事?”B先生看向依然被绑的死死的林一,狞笑道,“希望不要是跟先前这个女孩一样无聊的故事。”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林一露出自信的神色。
“嗯。”B点了点头,从一边的桌上挑选了一个血迹斑斑的老虎钳,“如果故事我不满意,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好的,那我开始了。”林一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述。
“从前,有一位知名的富商,他已经快五十岁了,却一直没能有一个孩子,直到有一次,一名女仆怀上了他的孩子。富商很开心,因为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了子嗣,但他也很惶恐,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夫人得知这件事。于是,他给了女仆一笔钱打发走,将这个孩子谎称成是自己领养的孩子带回了家,可是夫人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她早就明白了这个孩子的身份,于是她开始虐待起了这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幸好她也明白这唯一的子嗣对于富商的重要性,并没有真的害死这个孩子。但这还是给孩子带来了无比恐怖的童年,只要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夫人每天都会想着法子去折磨他,从出生到成年,一如既往。不知何时,富商发现了这种情况,但他既不想失去夫人,也不想失去孩子,所以他只是一边任由夫人的作为,一边更加疼惜这个孩子。”
讲到这里,B先生的脸色已经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只是他并没有出言打断,只是安静的听着。
“也许是出于小时的经历,这个孩子显露出了远超同龄人的体魄与智力,他找到了自己的生母,并在维系着与现在父母的关系的同时接济着穷困潦倒的生母。后来有一天,富商从政府接过了一笔大单子,目标是打造当地的地标建筑,于是,他计划建一座当地从未有过的巨型酒店。可惜酒店建成后,由于同行的打击与造谣,酒店变成了声名远扬的鬼屋,反而让富商赔光了家产。此时富商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打算抛售自己与妻子手中所有的资产来换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由于失去了经济来源,孩子并没有办法接济生母了,于是贪得无厌的她找来了酒店,打算狠狠敲富商一笔,而孩子得知了生母的行踪,匆匆赶来的他却只发现了生母被掐死的尸体。而富商也在匆匆逃离时被不想变成穷光蛋的夫人安排的汽车撞死,一天之内失去了所有爱自己的人,于是崩溃的孩子杀死了夫人,并藏身在了这栋酒店里,为了保住这座父亲建成的酒店,更是一直以谋杀案维系着这里被称为鬼屋的名头。”
说完,林一抬头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B先生,他隐藏在烛光背面的脸看不出表情。
林一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说对吧,何本先生。”
“你是怎么知道的?”B先生,不对,何本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了林一面前。暴露在光线中的肥脸似乎不为所动,但他微微抽动的手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似乎并不平静。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呢?”林一笑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