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皎白的月光,一直尾随在林一身后的人影也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名身高两米多的大汉,腰大膀圆,满脸横肉间的褶皱甚至能夹死苍蝇,远远看去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头冬眠结束后急于觅食的暴躁灰熊!
鬼知道他这种体型刚刚是怎么做到在林一身后进行潜入的,总之,在见到这堵肉山一样的体型的时候,林一心里就不禁有点慌了,可转瞬间便又坚定了下来,荒废破屋,谋杀现场,暴躁壮汉,尾随暗杀,这么多关键词找下来,对方的身份,体型,能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林一将刚刚顺来的餐盘哐当一声随意扔在了壮汉的身后,经过他的观察,这里的月光集中而又明亮,根据明适应现象,之前在暗处跟踪了自己半天的壮汉陡然间置身在这明亮的光线之中,必定会视力模糊一阵子,而人在突然间视力低下且高度紧张的时候,必定会疑神疑鬼。
果然,随着餐盘的落地,壮汉忍不住回头看去。
啪的一声,沉重的背包被冲过来的林一一把甩了出去,刚好砸在了听到面前脚步声而转过头来的壮汉脸上。
一切如我所料!
林一心里想着,脚步却未停下,趁着壮汉被背包砸到脸上头晕目眩的一瞬间,带着满脸狰狞的表情,林一扑入壮汉怀中,手中的尖刀刺入了眼前那人心脏的位置。
不偏不倚,位置正确,深度大约是……十五公分。
强烈的呕吐与不适感涌上心头,同时,安全感也重新回来了。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伤势下活着,是的,没有“人”。
随着尖刀刺入心脏,壮汉往后晃了晃身子,然后便——稳住了。
林一手里还握着那把刀,而眼前本该被贯穿心脏而死的死人,此时却任由那把刀插着,从他灰色浑浊的眼里,林一看到了意外与戏谑的神情。
下一瞬间,不等林一弃刀撤离,壮汉的双手便死死的捂住了林一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导致林一不断的挣扎了起来,他用尽全力想要抽回厨刀,可随着壮汉两臂发力而绷紧的胸肌,以及靠的太近无法发力的身位,导致整柄厨刀此时就像是牢牢卡住的石中剑,而此时的林一,显然并不是传说中的有缘人。
随着细胞里最后一丝供氧耗尽,林一的世界已然陷入一片漆黑。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就是他没像大多数窒息而亡的人一样尿了裤子。
……
我——还活着吗?
隐约的光芒从眼皮外透进,随着思绪的恢复,林一的眼皮上下抖了半天,才渐渐恢复了眼前的视野。
从四周的装饰可以看出,他依然在那间酒店里。只是对比起进来时的那间房,这间明显大了很多,可能是那种豪华套房之类?这单单一个房间居然比我家都大!林一不由在心里吐了个槽。
“林一,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林一低头看去,胸前挂着的黑皮书还在原处,而之前甩出去的背包以及那柄磨了半天的厨刀,都已经不见了。看来那个怪物并不知道这本书的神异。
“嗯,我没事,讲讲目前你知道的情报吧。”林一试着活动了下身子,除了被麻绳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椅子上之外,全身肢体都还有着知觉,看来昏迷期间他并没有变得缺胳膊少腿的。
“我想我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黑皮书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不洁之爱。一个因为感情而畸变出的怪物,在我以前的认知里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水平,它连实体都没有,只能附身在弱小的生物体内像寄生虫一样活着,但是它也有着操控心脏的能力,所以之前它通过停止心跳伪装成死人躲过了我的探查,又转移心脏位置躲开了你的致命一击,那个人类已经是它寄生的躯壳了,除非你将它本体的心脏破坏,不然即使躯壳变成一块破抹布,它也能够继续操控。”
“感谢你的情报,希望你下次能早一点告诉我。”林一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绳结头皮发麻,同时在心里抱怨了一句。
“继续说。”
“被不洁之爱附身会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不理解并渴求爱与被爱,他们会四处抓捕比自己更为弱小的猎物,然后试图通过这些猎物学习人类的情感,也就是说,他把人搜集齐了就会向你们展开询问,你需要根据情况考虑来回答他,当然,不管答对与否,最后你都会被他杀掉,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被这玩意附身的家伙都会变成心理扭曲的缺爱儿童。”
“了解了。”林一点头,“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是安全的,所以我还有多少时间?”
黑皮书无奈的声音响起,“没有多少了。刚刚你被拖进来的时候我数过了,外面关了四个,凑足你们五个已经够他开始一轮死亡竞猜了……”
“玛德……”林一叫骂道,果然眼前已经可以看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壮汉手里拎着一桶发臭的黑水走了进来,他似乎是想用那个泼醒林一,所以在看到林一已经醒了的时候还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错愕的眼神。
那桶水该不会是从之前那个浴缸里舀出来的吧……
看到壮汉放下水桶,转而将他连同绑着的椅子一块拖往外面的时候,林一甚至忍不住松了口气。
林一不算瘦弱,有着大学时期酷爱健身的底子,一米八五的身高均匀分布着肌肉,即使已经当了三年作息不规律的社畜,掀开衬衫依然能看出明显的腹肌轮廓,所以别看他体型不胖,体重也是有一百四十多斤的,面前这能用一只手轻易拖动他的壮汉,力量怕是已经远超正常人,再加上伪不死之身的存在,正面对抗的成功性可能微乎其微。
那就只能……
林一心里盘算着解决方案,直到他被壮汉拖到了一个类似刑讯室的房间。
这里原本应该也是作为成人探讨情趣的地方,如今却被人改造成了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粘着肉沫血迹斑斑的电锯,长满锈迹与血斑的长柄骨锯,还黏着一小块干枯头皮的小短锤,以及墙上那原本用于屠宰场悬挂猪肉的铁制挂钩……
这样的情景,也就只有那些限制级的血浆片里才会出现。
当林一来到这里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四名同样被绑着的男女了,只是当听到壮汉那沉重的脚步声时,他们中的多数人不由惊慌到失声尖叫了起来,拼命扭动着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身体,试图让自己能够距离那个可怖的身影更远一点,甚至有一个戴着烂掉的眼镜的泡泡头女孩因为用力过猛连人带椅子整个仰倒在了地上,原本包到小腿的裙子也随之掀起露出了蓝白色斑点的风景。
不过此时的她明显无暇顾及自己身为少女的羞耻心,除了刚刚脑袋磕在椅背上导致的闷哼一声,她一直都在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刺耳的尖叫。
壮汉放下手中拖着的林一,将他的椅子调整了一下位置,与其他人一起围成了一个圈,然后他走到了圈的中间,就像是一位即将在舞台登场的主持人一样,同时,借着周边烛火的照耀,林一也看到了自己之前刺在壮汉胸口的伤口,这家伙甚至没有做任何的包扎处理!那里大块泛白的血肉外翻,只是诡异的没有任何鲜血流出。
壮汉满是横肉的脸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了没有人搞过什么小动作,随后便走向了叫的最为大声的那位眼镜妹面前。
他粗暴的一把拉起了绑缚眼镜妹的椅子,开口说道:“林小姐,我应该提醒过你,这里的隔音条件很好,即使呼救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也许是太过害怕,眼镜妹依旧在扯着嗓子嘶喊着。
壮汉的耐心显然有限,他伸出一只手捏住眼镜妹的嘴巴,随后用另一只手探入进去用力一按,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两颗带血的门牙被他活生生从眼镜妹的嘴里拔了出来。
“你再叫,我就会继续为你拔牙。”壮汉将两颗牙齿放在眼镜妹被绑着的手心,按着她的手帮她的手掌握上。
再次经历痛苦的眼镜妹显然已经找回了一点理智,不敢继续尖叫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呜咽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小声呓语。为什么说再次呢,看她潸潸流血的嘴巴,里面残留的牙齿已经所剩不多了,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得到教训。
而周围的其他人也顿时噤若寒蝉,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安静,谁也不想下一个被拔掉牙齿的人会是自己。
见到现场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成果,壮汉不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提了提自己穿着的宽厚破旧牛仔裤,从裤子的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最后找出了一个沾染着不少血迹的螺丝起子,将其当做主持人所需的麦克风,放在自己的嘴边。
“喂喂,听得见吗各位。”
“接下来,该开始我们有趣的游戏环节了。”
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嘴里喷出的唾沫甚至都飙到了相隔三米远的对面坐着的那名年轻人的脸上,配上周围摆放一圈的昏暗蜡烛,场景荒诞而又滑稽,只是,在场的观众们却没有一位敢于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