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带队下乡的领头人是陈一青,因为之前受李明仁邀约吃过他家的饭,而且自家也不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寒家庭,所以对于这盒饭就不如其他衙役那么期待。
只是到了午时,干了一上午农活儿,还全都是消耗体力的劳动,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好不容易把饭热好,吃上第一口饭时,还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了。陈一青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自己的窘态,内心一阵庆幸,默默在心里吐槽着:还真是像上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这木桶饭盒蒸了以后有一股木质香味混杂在饭菜里,再加上干活儿饿狠了,这食欲就大开。
“唉,民以食为天。”陈一青嘀咕着,见大家都吃的猴急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克制了,先吃饱肚子要紧。
第三日曹应发带队下乡亦是如此,本来曹应发就爱点儿口腹之欲,这盒饭热好后直接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县衙秋收助农进行了五日,结束后,李明仁只带着明智去了各个村子考察民情,得到村民的反馈都还不错,现在整个石阳县百姓都认识李明仁了,毕竟这位县令是三五日就要四处探查,而经过这次助农活动后,百姓们再见到县令大人时就不像从前那般紧张了。
在考察中途,李明仁不断表态,自己一定会做到公平正直,心系百姓。而且还一直向百姓们强调遇到困难找村长,村里解决不了就直接来县衙,正所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李明仁还亲口传达了这次税收只收两成的消息,但是不得拖延上缴。百姓们得知这个消息自然开心,一个个都恨不得拿家里最好的饭菜来招待这位县令大人。
当然李明仁不会放任自己在百姓家中吃饭,所以就一一婉拒了,离开前,李明仁还向各个村长要了一份村里闲散人员的名单。
回家的路上,李明仁看着老四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这一天跑下来感觉如何?”
李明智心里一声叹息,只是摇了摇头并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百姓是真的苦,尤其是这边关百姓。李家发际到现在,似乎大家都快忘了以前自己也是过的那般苦日子,李明智心里庆幸自己这一次来了石阳县,这段经历让自己更明白了考学的意义。
李明仁不再追问弟弟,只是拍拍身旁人的肩膀,惊觉着以前跟瘦猴儿似的小弟也长的和自己一般高了。
家里,赵云兰正在和赵云成谈心。
“我知道这段时间县衙里忙,看你跟着去助农秋收回来都黑了一圈。”
赵云成嘿嘿一笑,黝黑的小脸凸显着一排牙泛着光亮。
“之前明义他们几兄弟的接风宴,你匆匆回来吃了个饭就走了,明明就这前后院儿的,你非得住在衙门里。”
“哎呀,姐,都说了不提住的事,我住前边儿肯定是更方便,你想想早上要早起操练,平日里外出巡逻也方便。况且大家都知道我是县令的小舅子,本来就不好处关系,我这好不容易维护好,再这么搞特殊,到时候大家都不跟我玩儿了。”
赵云兰:“你又不是去玩儿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你管他们如何说。”
赵云成:“那总得和大家沟通交流吧,我可不想他们一看到我就紧张。姐,我自己知道如何做,我不是小孩子了。”
赵云兰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了点儿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别人的状态,便放软了语气换了话题。
“行,那不说这个了,难得能逮住你,我跟你聊点儿正事。”
赵云成坐直身子:“啥事儿,你说。”
“上次你回来吃饭又走的急,都没来得及给你看爹娘的来信。信上说他们在家一切都好,还说了一些关于你想参军的事。”
“姐,我已经决定了……”赵云成急着表决心。
赵云兰音量稍抬高了些,打断道:“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呐,你自己看看吧。”接着就抽出一封信递到赵云成面前。
赵云成接过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里还想着要是被爹娘反对,自己该如何再说服姐姐,得到她的支持。只是信还是要看的,片刻时间,只见赵云成越来越颤抖的手和明显激动的情绪。
“姐,这是真的?爹娘他们同意我参军。”
赵云兰:“是真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想着瞒着爹娘了吧!”
赵云成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嘿嘿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我要跟你说的正事就是这个,但是我还有些别的想法。”
赵云兰喝了口水,见云成专注地看着自己,便继续开口道:
“我想着这次明义他们回李家村时,我也回去一趟,到时你也跟我一块儿回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参军,并且也得到了咱们一家的支持,那就在正式入伍前和爹娘好好聊聊,让他们看看你是真的可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毕竟现在只在信上沟通,爹娘或许只是站在疼爱你的角度去支持你,我想着大家当面聊一聊谈谈心,或许他们就明白你想参军的真正想法。
而且离家这么久,都没回家就决定了自己的出路,爹娘再是支持你,见不到人心里还是会有诸多担忧。”
赵云成低着头,细细想了想。
“嗯,姐,那我们一块儿回去。”
听到确切答复,赵云兰表情才轻松下来。
“好,这段时间你把县衙里安排给你的活计交接好,等我们回来你就直接可以去军营了,只是回来也得年后了,所以你也不必心慌。”
“真的吗?”一听到回来就可以去军营,赵云成止不住的激动。
“我是要直接去报名参军吗?好像最近没听着军营那边要招兵啊?”
赵云兰道:“我也是听你姐夫聊起,上面派了新的镇北军来,镇南将军方奇锋要撤回南边了,新旧交替到时候会招一批新兵,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你姐夫还在了解。刚好趁着这段时间你再想一想呗。”
赵云成见姐姐又要劝自己,坚决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好好,我不去劝你,那咱们回家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赵云兰无奈笑笑。
赵云成点点头:“那姐夫要和咱们回去吗?”
“他肯定不回去,他一方父母官哪儿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姐,你不会还没跟姐夫说要回家的事吧?”赵云成半眯着眼睛,嘴角噙着笑。
“他太忙了,找时间再跟他说。”赵云兰眼神闪躲着,但底气依旧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