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下午,县衙修路的差事算是告了一段落。这次修路完成的还不错,李明仁去巡检了几次甚是满意。
修路的前期工作是把“酬勤”学堂到县城这段路拓宽,然后再以学堂为中心向周边较近的村子四散开来修整路面,至少能保证周边村落的孩子们上学放学路上不磕磕绊绊的,也能让有车的村民们行的过牛车骡车。
这期间还涉及到把小松村到学堂这条道开辟出来,毕竟小松村的村民对自家孩子上学这事很是支持。但是小松村离得最远,并不在这次修路划分的范围内,所以赵云兰作为学堂的院长就出资了一点儿修路资金仅用作小松村到学堂这段路。
李明仁提前派人去了趟小松村告知了要开路的事,另外开路的钱是云兰出资这一事也跟罗村长提了一句。剩下的话自然不必多说,罗大木能听明白,当即就带头表了态,本就愿意送孩子读书,只是之前这路不好走,村里好些人犹豫着,如今这路通了大家自然是想把孩子们都送去学堂认几个字。
罗村长心里还想着,大不了再豁出去带着村里人往山里深了去觅觅,要是运气好打到些个大家伙,来年村里孩子们的学费便都有着落。
总之,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让孩子们能有多一个选择,从这一代小娃娃开始,往后不必是一出生就注定了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
小松村这边的路开出来,前期的修路计划就算是结束了。而后期的修路任务就是把贯穿石阳县的官道给填补平整。
石阳县的官道往东南方向连通长河县,朝西北方向就是漠童县。官道自然是宽阔的,只是时间久了,出现了有些坑洼不平的路段,前面几任县令也不太注重这块儿,所以一直也没有填补路面,当然也可能是县里穷,所以便不愿意把钱花在这些地方,毕竟也没人去衙门提诉求,要求休整官道。
填平整官道,这活儿并不繁重。李明仁在某次巡查时便又提出,把几个沿着官道坐落的村子开辟一些小路连通到官道上来。
虽说是沿着官道的村子,其实距离还是有些远,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条像样的路,村民们出行走上官道要不就是绕远路,要不就得披荆斩棘的走林子里窜出来。
现在依着一些走过的痕迹,再重新选着一条好走的道开出一条正儿八经的路,这样能短距离把这些村子连通到官道上,不仅节省了时间,也让村民们出行更方便了。
“大人,修路的差役已经全部回来了,这次修路比我们预估的时间要短一些。而且修路花销也比预估少了一成。”曹应发对比着之前做的预算表站在旁边汇报着修路的各项开支。
待曹应发这边讲完,李明仁点点头可脸上并没有省了钱后的开心,反而有些沉重的抬起头道:“曹县丞,你再把上次的名单拿来我看看。”
跟着李明仁干了这么久,曹应发自然清楚李明仁在想什么,一手翻找着上次登记愿意留在县衙的名单一边回应:“大人是想着削减衙役一事?”
李明仁叹了叹气:“我先看看吧,但是还没有合适的营生能安置那些想离开的人,心里难安啊!”
陈一青坐在旁边,正了正衣襟道:“依着大人的意思,如果暂时没有活计安置这些人,那也要出一笔安置费,但是现在账上的银子已经紧张了,再得等到秋收后,收上税银才能有所缓和。”
李明仁心里明白,所以并没有冲动。
这次有三十八个人没有来登记,这也算是在李明仁的预估范围内,原本李明仁的计划是削减三十至五十人。愁就愁在还没想好怎么安置。
下衙回了后院,李明仁直奔书房去想独自思索着找点儿其他出路。
今日庄子那边有些忙,学堂下学后,下人先一步送睿文回了家,云兰便带着春香去庄子那边看看。
晚膳在庄子上简单吃了一些,这便回来的晚了。等回到县衙后院便直接进了换洗室重新换了一身轻快的家居服。
何花送来的汤,赵云兰刚喝了几口,叶胜就来禀告:“夫人,老爷回来到现在一直没出书房,给送去的饭食也没吃上几口。”
“嗯,我知了!让何花送一份汤去书房吧。”
叶胜颔首:“是,夫人。”
汤喝的七七八八,赵云兰抱着小闺女在小书房陪着睿文写了会儿功课了,这才慢悠悠去了书房看明仁。
书房这会儿静悄悄的,赵云兰的脚步声显得异常响,可李明仁愣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抬个头。
“夫人,老爷!”何花端着汤过来,盅轻磕在桌上,李明仁才抬起了头。
“云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李明仁拉着赵云兰的手坐在一旁。
赵云兰也就顺势坐下拿起李明仁面前的纸,上面写着各种预算。
“县衙这是要做什么买卖?”赵云兰一看又是店铺又是土地,还有各项买卖的投入与产出。
李明仁这才开口说着要安顿那些被削减的衙役,这是在想些适合的营生,如果能成也能给县衙增添一点儿收入。
“衙门不能做买卖吧?而且你也不可能经商啊!”赵云兰问道。
李明仁点点头:“所以想着托给谁,这样牵扯不到我和县衙,等生意起来了每个月给衙门交一笔钱便是。”
赵云兰眼神透着不解,且立即反驳道:“你是一县之长,怎么做事这般糊涂。”其实这会儿心里想的是,几日没好好沟通就开始做事不动脑子啊!
李明仁有些心虚,最近确实是有些不在状态,一个是衙门实在是太穷了,没银子干什么都不好开展,二一个便是梁木生接管了漠童县,自己开始着急了。好几日没头绪,就这么的,胡思乱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这会儿经云兰的敲打,再看自己写的那些法子,李明仁确实是有些后怕。这不就是在律法边缘试探吗?
“云兰,是我愚钝了。”
赵云兰缓了缓语气,娓娓道:“先把汤喝了吧,一会儿该凉了。反正你们衙门也要秋收后才有余钱,也不急着这会儿了,静静心,自然有法子。”
李明仁无奈的点点头,乖乖听话喝着汤,只是觉得汤也没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