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境之上便为一代宗师。
长陵之所以是整个世间风云变化的中心,乃是长陵是天下修行地最为密集之地。
然而七境之上亦有长短,长陵虽然出了不少七境,但能够和赵剑炉的赵四、魏云水宫的白山水这样的大逆抗衡的七境却没有几个。
以至于为了杀赵斩便需召回夜策冷,为了鹿山会盟的后方安定,便需要提前设局围杀这些大逆。
而在昔日郑袖布的那个局里,申玄便是足以抗衡那些大逆的人之一。
这名骑者知道大秦王朝不会轻易让这名岷山剑宗得到首名的少年死去,然而他并不知道丁宁的身上有郑袖渴求的续天神诀,所以他完全无法料想,郑袖竟然会将申玄这样的人物派了过来。
他想要试着杀死这名少年。
然而现在这名少年却用送死的手段,破了他的局,反而似乎让他陷入必死之局。
那还有什么选择么?
这名骑者感受着温热鲜血流淌在颈间,嘴角泛起难言的苦意。
数十骑者直接飞上天空,身体被撕扯成血肉碎片,然而后方那些乌氏骑者却悍不畏死的发出了更为愤怒的厉吼声。
那名身材最为魁梧的乌氏将领在狂暴的咆哮声中,整个身体都剧烈的膨胀起来,他体内的力量尽数涌入双手握着的巨型长刀里,往前劈出,硬生生的劈开了迎面而来的灰色气团。
他后方数名乌氏修行者跟在他的身后,几乎同时冲进分开的灰色气团里。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这名身材最为魁梧的乌氏修行者和他身后的数名乌氏修行者的瞳孔骤然急剧的收缩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变得冷僵。
就在他落下的巨型长刀的刀尖之前,站立着一名灰袍的独臂人。
他手中的长刀的刀尖,几乎是贴着这名独臂灰袍人的鼻尖落下。
这名灰袍独臂人的手伸了出来,拍在他手中的这柄长刀上。
这个动作看似很轻柔,很慢。
然而他却闪避不开,却觉得好像有一片巨大的,大到他难以想象的沉重血海拍在了他的刀身上。
咔的一声轻响。
这柄坚厚的长刀碎了。
然而这名身材最为魁梧的乌氏将领没有察觉到他手中的刀碎了。
因为就在这同一瞬间,他的整个身体也已经碎裂开来。
破碎的长刀碎片和血肉随着狂风冲在后方数名修行者的身上。
这数名修行者的身体奇异的如石头般定在这样的狂风里。
然后申玄就从他们中间走过。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后方的骑者视线里,那数名定在狂风里的乌氏修行者的身体才如同被沉重的巨物碾压过一般,身体里发出了沉闷的震鸣声,然后整个身体缩短一般,冲击在地上,崩裂。
整支疯狂前冲的骑军猛然一滞。
这是最为精锐的乌氏骑军之一,然而此时,阵中却是发出了无数马匹冲撞的声音。
也直到此时,看着这名从血海中走出的独臂灰袍男子,这些彪悍的乌氏战士眼睛深处才出现真正的恐惧,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大秦王朝的最为可怕之处。
……
一名足够强大的修行者能够抗衡一支军队,甚至屠城。
这并非是只是传说。
这么些年,即便是林煮酒和丁宁,都从未小看过申玄。
那名和这些乌氏军士截然不同的骑者,此时却是已经彻底停了下来。
有两件东西分别从他的左右衣袖深处滑落,落到他的左右掌心之中。
接着他体内的真元,便先行朝着他左手掌心中的东西涌去。
轰的一声。
他的左手五指先行被震开,指甲间震出了鲜血。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他的掌心中冲出,往外扩散。
当冲击波往后扩散到他的身体,他一声闷哼,整个身体都往后飞了起来,口中一道血箭喷出,将他蒙面的黑巾都撕扯成了碎片。
就像有一个天地在生成。
就连释放出这样力量的自身都无法抗衡这样的力量。
申玄一直保持着冷漠的眼眸里也出现了一丝震惊的神色。
他抬起头来,在他的感知里,那道迅速扩大的冲击波里,有无数飞舞的符线,像无数的巨鞭在抽向四周的夜空,抽向无穷远处。
“封天符!”
他在下一瞬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带着真正的震惊,吐出了三个字。
最为靠近这名骑者的数十名乌氏军士也连着他们身下的马匹朝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所有人根本未来得及看这名骑者的真正面目,申玄的身前已经出现了一道晶莹的光层。
有十数骑军正好在这道晶莹光层生成的地方,然后他们的身体便直接被切成了两片。
两侧的鲜血都喷洒在这一层晶莹光层上,使得这一层晶莹的光层看上去显得分外的薄。
破碎的黑巾下是一张看上去很秀气的年轻男子面容。
他的脸是标准的瓜子脸,下巴甚至比很多女子的下巴都要尖细,此时虽然全部糊满鲜血,却依旧显现出妖异的美感。
他没有去看那层薄薄晶莹光层后方的申玄,目光落在距离他已经只有数十丈的那名少年的身上。
此时他的心中又有难言的情绪生成。
因为在他看来,丁宁不可能感知不到那道真符的强大力量,那道力量足以阻挡申玄许久的时间,然而此时丁宁的面容依旧十分的平静,只是像看着风景一样在凝视着他。
他能理解丁宁的破局。
但是送死变成真正的死,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他便不能理解。
只是不能理解并不代表他的动作会慢。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体内的真元便如方才激发那一道仙符宗最强大的真符一样,疯狂涌入他右手掌心的东西里。
他右手五指的血肉迅速的枯萎,变成黑沙坠落于地。
他身前的空气里和地面上,开始出现一道刀痕,切开了整个空间一般,朝着丁宁蔓延。
在他右手五指血肉枯萎变为黑沙落地的一刹那,丁宁已经一声闷哼,承受不住身前天地元气的凝聚和震动,口鼻中都沁出些鲜血。
然而在此时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无所谓一般,转头看了那层晶莹光层后的申玄一眼。
申玄和他遥遥对视,眼瞳里瞬间充满愤怒的火焰,那种愤怒的火焰就像是要燃烧了起来。
申玄身上的灰袍在这一瞬间变红。
灰袍为他自己的鲜血浸透。
手中黑沙在坠落的修行者呼吸骤然停顿,他都无法感知到申玄在这一瞬间是如何将体内积蓄的庞大真元和天地元气尽数逼出体外,就像完全省略了这一过程一般,此刻申玄的身外,已经出现了一道旋转的红云。
红云就像是无数红色丝绸层叠在一起,又像是喷泉般往上喷去。
天空高处有耀眼的光线亮起。
那些光线并非笔直的往四周的夜空里射去,而是在空中曲折如符文。
一道红色的血柱凭空出现在丁宁的身前,迎上了那道刀痕。
咔嚓一响。
下巴尖细的修行者右手五指齐断,一片好像断裂的刀锋一般的褐色金属片从他的手中掉落在地。
这名修行者紧紧抿着双唇,然而鲜血却依旧像热粥般从他的口中冲出。
申玄身前那一道晶莹的光层渐渐消失。
所有的乌氏骑军不由自主的骇然后退。
除了他身上变为血色的灰袍,申玄似乎和出现时没有任何的改变。
然而也就在此时,申玄却看着丁宁,厉声道:“我死了,你能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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