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祂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系统的屏障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再也无法隐藏她的气息。
祂嗅到了安茜的味道,看到了她的身影——正是这个女人,摧毁了祂精心编织的计划。
黑红色的触手猛然调转方向,朝她扑去,如同掠食者捕捉猎物般迅捷凶狠。
触手扫过的地方,毫无防备的游客如同被暴风卷起的树叶,被重重甩倒在地,撞击的力度令人胆寒,骨裂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快跑!”安茜大喊,声音在喧嚣的场景中撕裂而出。
除安茜之外的四人,由于精神值没有降低,无法看见花车上那些诡异扭曲的动物,也看不到祂。
“不对啊!”郑嘉边跑边喊,“平时精神值没降低不是能看见那些恶心的触手吗?这次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啊!”
祂可以让人看到他,也可以让人看不到他,一切都是随他的心意,只有精神值降低融入祂的意志,才能真正地直面祂。
触手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其他无辜的游客,以惊人的速度朝他们猛冲过来。
在众多游客受伤甚至死亡的惨状下,剩余的游客依然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兴奋地为花车鼓掌欢呼,仿佛一切都只是表演。
安茜等人试图逃跑,但面前密不透风的游客群堵住他们的退路。
楚清言对着感知到的方位来了几枪,伍也尝试袭击祂乘坐的花车。
子弹什么也没打中,花车毫发无损,一切都毫无作用。
还没等他们想办法再次反抗,触手已经滑到他们身边缠住他们,将他们从拥挤的人群中猛然拽出,悬吊在空中,挣扎无力。
“咳咳咳!”
安茜剧烈咳嗽,触手像一条毒蛇般紧紧缠绕着她的身体,越来越用力,压迫着她的胸部和腹部,几乎让她窒息。
但这还不止,触手开始不断向后拖拽着她穿过花车那黑色的纱幔,将她一步步拉向祂的面前。
纱幔划过安茜的脸,她进到花车,被卷入混沌的黑暗之中。
祂既无面容也无形体,但她能感受到,整个车厢里充斥着祂的存在。
冰冷、压抑,似乎有着无尽的力量在车内涌动,像狂潮般一波接一波冲刷着安茜的意识,侵蚀着她的神经。
那股庞大而不可知的力量让她大脑几乎崩溃。
在这黑暗的中央,一团鲜红的、像心脏般的脏器,在她眼前有节奏地跳动着。
它散发不祥的光芒,每一次跳动都似乎与她的心跳同步。
安茜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之间挣扎,但她知道,那是祂的致命点。
然而她的身体被锁住了,触手的压迫让她无法动弹,连最简单的挣扎也做不到。
更糟糕的是,她连自己的思维都无法掌控,意识如同被一层厚重的迷雾包裹,思绪开始变得模糊而失真。
怪异的景象突然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一具撕裂的**中,不断挤出腐臭的死鱼,艳丽的粉色花朵在她眼前绽放,花心里竟然嵌着一颗转动的红色眼珠,在无声地注视着她。
她感到自己正走向疯狂的边缘,但同时也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清醒,仿佛她从未如此清楚地感知过这个世界。
她的感官已经彻底背叛她,传递给她的只剩下扭曲的恐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一点点脱离**,向某个未知的深渊滑去。
就在安茜觉得自己的肺部快要在胸腔中爆炸时,耳边突然传来系统冷冰冰的声音。
【十秒钟】
伴随着这简短的提示,祂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犹如撕裂灵魂的声波在空气中回荡。
安茜的呼吸瞬间恢复顺畅,她知道,是系统在压制祂,而这短短的十秒钟,便是她最后的机会。
生与死,全在这一刻。
没有丝毫犹豫,安茜握紧了手中的修正液,瞄准那片无尽的黑暗,猛然将它刺向那跳动的鲜红脏器。
触手试图阻止她,痛感瞬间从她的手臂蔓延开来,像是一股炙热的火焰将她的肌肉一寸寸烧焦,疼痛撕裂着她的神经,仿佛她的手臂正被慢慢焚烧殆尽。
尽管如此,安茜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修正液,涂抹在那颗鲜红的脏器上。
“啊——————”
祂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音如同爆裂的雷霆,瞬间贯穿了安茜的身体。
她的眼睛和鼻腔开始不停地渗出鲜血,视野一片模糊,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这恐怖的力量撕裂。
就在她几乎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
是修正液的提示音。
刺眼的白光猛然在她眼前炸裂开来,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驱散。
她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吐出最后一句话:“修改为……从不存在的祂!”
短暂的沉默之后,修正液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改为“从不存在的祂”,请查收。】
成功了?
安茜的思绪混沌不清,她的意识在慢慢消散,像一片羽毛轻轻飘落,仿佛她正沉入深不可测的海底,四周的光与声音逐渐远去,变得模糊而遥远。
所有的痛苦也都在褪去,留下的是无边的宁静。
但在这宁静的深处,一个疑问始终挥之不去———真的……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