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发生的事情对于袁派明和谭玉涵二人可谓是巨大的灾难,他们在医院还没有待够一小时,就被请到了派出所去做调查,经历了这难忘的一天后他们感到了精疲力竭。
在夜里,守在病床边的宋学津收到了警方的回电,警方告诉他说有关肖未晞绑架的案子,需要他现在去警局协商一下怎么赔偿。
谭玉涵顿时一惊:“就这样给放了?”
“你们斗不过她的,”警察压低了声音“她的老大是叶大国,水城的市委书记叫叶大军。清楚吗?”警察挂掉了电话。
“水城啊,水城啊,你就是深渊,那个鸟人,贱人,狗日的,至少也得押上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就他娘地给放了?恶不恶心?”
“算了,谭玉涵,政治上的事情最好别招惹,待会我去警察局,我们斗不过她大不了就不斗。我们能把矛盾化解掉就万事大吉了。“
“宋学津,”袁派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又没伤住你,她伤的是我!”袁派明咬紧了牙关,“她要为此付出代价。”
“滚蛋吧你,现在你们已经把马蜂窝给捅了,还他妈的要继续引火上身吗?”
这次争辩显然让宋学津占了上风,于是他便拥有了在满脸鄙夷神态的肖未晞面前整理领带的资格。他们隔着一层有机玻璃。肖未晞自然多少对他没有兴趣。
“肖未晞女士,您好,或许您还没有认识我,但您已经让我认识您了,我想我有介绍自己的必要,我叫宋学津,嗯是学习的学,津贴的津。”
“不要说废话。”
“尊敬的肖未晞女士我可不会这么以为,还是有必要……”
“要他妈的多少钱,张嘴说。我可不用卖淫。”
“钱嘛?是件次要的事情,若是麻烦的话,忽略它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要赔钱?要我陪你睡?”
“哦,上天啊!我哪敢这样,袁派明,就是那个男的,他本身就是个狗东西,我本身就瞧不上,给他一顿胖揍,就是我的心之所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您呢。”
“去他娘的,说多少钱啊哥!”
“半分也不能要,咱们就做个朋友算了,我这次来呢,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宋先生,我谢绝你的好意。”
“这,肖未晞女士,您可以看得出来的,我们都是外地人,一天到晚的除了电脑就是实验仪器的,初来乍到,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如若冒犯到您了,那就拜托您原谅吧,我殷切地,衷心地希望您能够谅解我们的冒失。“
“宋……宋他妈的什么啊?你叫,你们几个大科学家来这个鸟不拉屎的水城做什么啊?”
“嗯,可以说算是做一个课题,跟遗传病有关系。可以这么说,这个课题在不久的将来,可有改变人类的可能,人类的一半以上的疾病都可能会迎刃而解的。”
宋学津听见了玻璃那边椅子猛地一抖的摩擦声,看见了肖未晞那个瞪出血丝的双眼。
“您是,哦不,尊敬的宋什么津先生,我……您……所有疾病,这……”
宋学津带着傻笑的神情说:“这仅仅是一件理想化的事情。也许就会是……啊,我的意思是倘若成功了的话,会是个大新闻。”
“那这个伟大的工程是什么呀。我可以知道吗?”
“这说来话就长了,要从三四十年前说起,有一个科学家赴南极探险的时候发现了肉眼可见的微生物,这个发现与过去的灵魂意识**论不谋而合,生命的意识仅能附着在生命体上的说法已经过时了,经过我老师的实验,在寒冷的温度和一定的化学条件的情形下人的意识可以被附着于任何事物上,我的老师就产生了一个很好的想法,就是把人的意识附着于纳米蛋白质分子之上,这样可以在微观的层面上进行基因治疗,就是把你有遗传病的基因剔除掉,这样就可以治疗遗传病了。其他的疾病也自然会在未来的,一到二十年之内的时间里迎刃而解。”
“也就是说,你们都是搞这个的。”肖未晞的脸色铁青,假装听得津津有味。
“算是的,他们都是我的助……”
警察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里面的人,别再聊了,整得跟相亲似的,你俩都能过上日子了,时间到了,钱的事商量好了吗?”
宋学津的脊背突然发起热来,他将目光投在肖未晞的脸上,但是由于尴尬他又移开了,“钱的问题还是跟我以前说的一样,什么都不用光交个朋友好了……”
“两百万!”
“不,你可千万别。他这家伙住院两万都花不了的。”
“唉,你算哪门子科学家怎那么多废话啊。”
“这件事是我们无礼,向您诚的道歉、我们才刚刚毕业不久又没出什么人命,两百万,这简直太荒唐了。”
“不要?真的不要?”
“这么多钱,我们可真的不能要啊。”
“可刚才我记得有一个姓宋的人同我说过的,交个朋友。跟我交朋友,听我说的话,把钱收了,不是很合理吗?”
“哦不不不……”
“哎,宋学津先生,我给你说这叫什么,这叫合理,理性的投资知道嘛,这样你们成功的概率就可能会稍大一点,我也有共享的资格嘛。”
“这个我……”宋学津完全丧失了他几分钟前滔滔不绝的能力。
“你什么你!这些钱花在我的身上,怎么也做不出来一件有用的事,你就太不一样了。”
宋学津听到这番话后连头也不愿抬了。
“他妈的宋学津,你给我听好喽!赶紧给我用心地把这个科学研究给我用心搞!把全天下的病都治好,要是钱不够的话尽管找我!”
“您这,这样的话就太破费了,本来也是我们有错在先的,耽误您处理自己的事情,您……“宋学津的目光不小心扫过了肖未晞的脸颊,他从她的眼角看出了一丝被极力遮掩的厌烦,他再也不敢去争些什么了,他只好笑了笑,但他自己的颧骨颤得很厉害:“肖未晞女士,您会是个伟大的人。”
这时肖未晞才认真地点点头,并且挤出来了一丝微笑给他看,“好了,好了,不过这点钱也不用成你们的包袱;别太在意,反正成功了别忘了提一嘴我,我可算是有贡献的哟!”
她想同宋学津握个手,却发觉他的手从上到下都在颤抖。于是,她也缩回了手,清清嗓子,“那么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宋学津同志,我可要走了,可要把它拿稳喽!”
跟随着警察们的脚步,宋学津的脸部肌肉被迎接他的水城的清凉微风摆弄地松弛下来。
望着代表着肖未晞的那团黄发坠入夜阑,他踟蹰在夜色里阒无人迹的街道上。肖未晞,她真的和那些大吼大叫,烂醉如泥,摔酒瓶子的人一样吗?她会是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坏人吗?可为什么她总能说出自己最需要的话呢?那些关心虽然附着了些粗暴与荒诞,但让他一眼识别出来这是关心,用不着任何的狐疑。他甚至希望那个女孩是他一个不常联系的远房亲戚,借给他漂亮水笔的同学。反正她的话很轻易地萦绕在了宋学津的耳畔,无法离开。她的心里总有着一些愚蠢的人不曾知道,不去在乎的东西。总之,他还想见到那个女孩。
他有些晕眩了,仰望星空,预见了毫无头绪的未来,他沉默不语。
虽说水城大学和实验楼都是石英的建筑,然而宋学津却产生了无比的亲切和自然。或许石英射出眩目的光,让他产生了倦怠的情绪,他踟躅在这无尽头的科学道路上。
他躺在大学的长椅上,梦见了摩天大楼长出了细足,行走在这城区的迷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