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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渊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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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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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念虽生在长安,大周最繁华之地。

可少年身世凄惨,自幼便没了父母,能活下来就已经难得,识字读书对他来说,早已变成一种奢望。

可宁念虽穷,他自小谨记母亲教诲,一有机会便跑到附近的学塾偷偷蹭学识字。

此时中年儒士的话,令他有点心动。

宁念学着私塾先生的样子对中年儒士躬身行礼,随后便走入那一排排林立的书架当中。

中年儒士微微一笑,将目光重新转回棋盘之上。

众人也未加理睬。

少年心性,简单淳朴。

虽说中年儒士已经说过,这斋内书籍可随便借阅,可少年看到那一本本罗列整齐的崭新书籍,并未心切。

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列书架上尽是老旧破损的古籍,于是便停在了那列书架前仔细观看,半晌后,最终抽出一本最为老旧破损的古籍。

当宁念抽出那本古籍后这才察觉古籍只有半本,竟是个残卷,而且那首页还是后人修补上去的。

少年虽未察觉出丝毫异样,可矮榻前的中年儒士突然朝少年所站位置看去。

花甲老人似有所察,顺着中年儒士的目光,同样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中年儒士则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棋子,站起身走向少年。

花甲老人同样起身,紧随其后。

一旁侍奉的老奴一脸惶恐,赶忙起身想搀扶老人却被对方制止,老奴会意,只得重新跪坐回去。

四人当中,只有那女子纹丝未动。

宁念此时看着那本残卷,并未放在心上,刚想翻开那本古籍,没想到怀中突然有一物剧烈的颤动起来。

少年眉头一皱,想起怀中那个髹漆木俑。

今日离别之时,他好说歹说最终让周老头将那木俑恢复了原状,本来相安无事,哪成想这会木俑突然有了反应,宁念心知那木俑并非凡物,生怕吓到斋内众人。

由于他右手提着酱肉很是不便,于是便用拿着古籍的左手去按那木俑。

谁知那古籍刚刚贴到胸前,木俑颤动的更加激烈,就如同一条泥鳅般,任凭少年如何用力,都无法使其安静下来。

这时中年儒士已缓缓来到少年身旁。

那髹漆木俑似是收到惊吓一般,突然安静下来。

宁念对那木俑还不甚了解,眼见其安静下来,这才稍感安心。

中年儒士盯着少年,对那怀中之物并未过多理会,他神色祥和,如春风送暖,伸手一指远处书架朝少年问道:“斋内这么多书籍,而且那些书崭新精致,为何你却只拿这本最破旧的?”

宁念回过头看向中年儒士,并未过多解释,挠挠头认真说道:“我看这本最破,心想应该没人愿意看它,所以就拿它了。”

中年儒士望着少年那清澈的眸子,似是能将对方看透,也瞬时明白少年心中所想,并未作声。

花甲老人此时同样来到此处,当他看清少年手中那本残卷后,眉头一皱,看向中年儒士的目光有些异样。

中年儒士并未说话,转身回到了矮榻之前。

花甲老人则停在原地,见少年一身衙役装束,开口问道:“你是京兆府的差役?”

少年诧异的看了老人一眼,他发觉老人明明言语连贯,吐字清晰,可那些话语听在耳中十分别扭,总有种一字一顿的感觉,就好像老人说话之时刻意有所停顿。

宁念并未失礼,立即回神,认真的想了想,生怕老人看自己年幼不信,于是回道:“嗯,接的我爹的差。”

老人昂头沉思,片刻后接着说道:“按大周律,京兆府内的差役人员父死子继,我看你年纪不大,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言并不拘谨,爽快道:“宁念。”

老人闻声挑眉,许久后才自言自语道:“那宁大武是你什么人?”

宁念突然笑了,客气道:“那是我爷爷,不过我出生时,他就已经不在了。”

老人点点头,看向少年的眼神似有一丝追忆,自顾自说道:“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就连宁大武的孙子都这么大了。”

少年知道遇上祖父故人,语气变的更加恭敬,开口问道:“这位老爷爷,您认识我爷爷吗?”

宁念本是一番客气,没想到一句老爷爷,彻底把对方逗乐,花甲老人哈哈大笑,看向少年的目光也突然慈祥和蔼了几分。

老人笑过之后,指着那本古籍问道:“这本书这么破旧,反正也没人看,不如你先将它借给我如何?”

少年闻言,很是洒脱,将手中残卷朝前一递,说道:“当然可以,不过这本书本就是那位先生的,您若想借阅,还需问一问他。”

少年此举,全凭本心。

这次轮到老人愣在原地,他并未接过那本残卷,而是问道:“你是不是看这本书如此残破老旧,所以就并未放在心上?”

宁念不明白老人为何如此一问,不假思索道:“这本书本来就不是我的,那位先生也说了,斋内书籍任何人都可以借阅,您若是喜欢这本,那您先看便是。”

老人看着少年那一脸天真模样,突然惋惜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一本破书,又不值钱,怎么还推让起来了。”

这时一道稚音从门外传来。

宁念听到那个声音,面露笑容,提着酱肉,拿着残卷,绕过书架朝门口望去。

李凤言大大咧咧,迈步而入。

宁念刚想朝其打声招呼,李凤言却突然朝他做个鬼脸,然后走向矮榻。

少年无奈,只得站在原地等候。

由于视线受阻,宁念并未看到矮榻前的情景。

李凤言来到矮榻之前,朝着那花甲老人规规矩矩行了个儒家大礼。

花甲老人面露微笑,同样站起身朝其回礼。

中年儒士则朝老人介绍道:“这便是凤言,平日里老师对他疏于管教,没想见了你却变的这么懂规矩。”

花甲老人则笑着来到少年身前,突然将胳膊搭在李凤言的肩头。

跪坐在旁的老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很识趣的没敢多言,而是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中年儒士见状,哭笑不得。

花甲老人则说道:“回来这几天一直没时间看望你们,今日好不容易腾出点时间,你若再回来晚点,我就走了。”

老人举动过于洒脱。

李凤言先是一阵吃惊,过后立马反应过来。

他贱兮兮看向老人,说道:“没见六哥之前我这心里还直犯嘀咕,本以为这书院里也就五哥我俩能玩一块去,没想到,嘿嘿嘿……”

李凤言看着老人贼兮兮的贱笑。

花甲老人搂着李凤言的肩膀,原本慈祥和蔼的眼神露出一丝狡黠,竟像小孩子一般争风吃醋道:“老师没收你之前,我才是最小的那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突然冒出来个小师弟,朕……老夫心里还有点吃醋呢。”

老人一时顺嘴,差点自露身份,随后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咱书院最讲究一个护犊子,既然你来到六哥的地盘,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六哥,我帮你揍他。”

李凤言嘿嘿一笑,他突然想起宁念,于是说道:“你们先聊,我去见个朋友。”

花甲老人看向中年儒士不解问道:“老七才来几天,怎么就交到朋友了?”

中年儒士欲言又止,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说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别看凤言性格怪癖,可天生就是颗读书种子,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老师曾说凤言对天下至善至美很是敏感,会不自觉的靠近,我想那个少年定是有什么地方吸引到他了。”

花甲老人皱眉,略一沉思,突然双目如炬,他紧紧盯着宁念所站位置,开口问道:“这么说并非是少年找到了那本书,而是那本书找到了那少年?”

中年儒士同样有些疑惑,摇摇头说道:“本是无心插柳,奈何落个扑朔迷离,一切顺其自然吧。”

老人闻言,陷入沉思。

此时李凤言已经来到宁念身前,他似是饿死鬼投胎,眼睛直勾勾盯着宁念手中的酱肉,说道:“不对呀,怎么才一只烧鸡。”

宁念无奈道:“我身上就这么点钱了。”

这李凤言不知什么原因,对宁念的话深信不疑,他也没过多计较,一把接过那包酱肉,再看看对方手中那本残卷,说道:“一本‘正经’,既然与你有缘,那便送你了。”

宁念摇摇头,想将那本残卷放回原处。

谁知李凤言一把拉住对方。

他盯着宁念那清澈的眼眸,笑嘻嘻说道:“眼目,心之窗也,虽然和你才见过几次面,可你信不信,我比你还了解你自己,话说回来,这古卷有些人就是把这书斋翻个底朝天,都不一定能找到,你随手便能把它翻出来,那便是缘分,有时候别太认死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安心收下便是。”

宁念闻言,依旧摇头。

李凤言颇感无奈,一把抓过那本古卷塞进少年怀中,说道:“就算是临时借给你了,等看的腻了,再还回来,当然前提是你能看懂那上面的内容。”

宁念见状,感觉再推让下去,难免有点矫情做作,只得将那本残破古籍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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