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跟着勿能师兄逛完寺庙,林岩便感到这座照阳寺有些不寻常。
稍加思索后,林岩起身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细雨仍在下着,空气变得异常潮湿。
林岩抬头四下里望了望,纵身一跃,便跳到屋顶上。
整座西院,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
勿能师兄按理说也应该住在西院,但林岩不知道哪个才是他住的院子。
还有勿能口中的那几个小沙弥,自始至终林岩都没见过他们的踪迹。
林岩极目远眺,突然发现,北方似乎有点光亮。
那里,已经出了照阳寺的范围了。
林岩侧耳倾听,乐声和唱声十分模糊,只隐约能听见。林岩听了一会,才最终确定,声音应该就是来自发出亮光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被铁门锁住的后院?
除此之外,这座小山顶上应该再也没有别的建筑了。
看着那漆黑之下的一丝亮光,林岩心中极为好奇。
不过,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回到房间。
他初来乍到,既不了解照阳寺,更不知这里的规矩,贸然去后院,只怕会惹来麻烦。
林岩按捺住好奇心,关闭房门。
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门外,彻底消失了。
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悄然传了进来。
“大和尚晚上想听听戏,似乎也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岩坐在床上,喃喃自语了一句,吹熄了灯,躺下睡觉。
他从安庆府一路赶到湖州府,几乎就没正经休息过。来到湖州三日,也是夜不解衣,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没想到,如今来到照阳寺,终于安定下来了,还是不得安生。
这一夜,林岩存着心事,一直不敢睡深了,直到清晨,窗外渐渐由黑转白,才彻底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天光早已大亮,已是日上三竿了。
不过早上睡这一觉,效果奇佳,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都感觉健旺起来。
林岩起床,梳洗了一番,便即出门。
来到院子里,望着院门,林岩一下子怔住了。
木门上,一道切口,十分醒目。
两扇木门,竟似被利器斩断了。
林岩轻轻一推,“哗啦”一声,两扇木门连带门轴,断成了八截,直接垮塌下来。
而对面的墙壁上,也印着一道深深的斩痕。
这是他昨晚的一记魔龙刀气斩断的。
没想到,魔龙刀气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看着散乱躺在地上的木板,林岩的嘴角抽了抽,有些窘迫。
来的第一天就把院门给人干散架了,这如何向照阳寺交代?
不过,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
林岩跨过散架的木门,向外走去。
来到主院,幽静的寺院,依然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林岩直接来到知客堂,敲了敲门。
敲了三次门,里面才传来一个哈欠声:“进来。”
林岩推门而入,便见勿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抬眼瞧了瞧林岩,又打了个哈欠,道:“唔,空……师弟起来了。”
这家伙,才一个晚上,把自己的法号都忘了。
林岩脸上露出些赧然之色,道:“抱歉,我起晚了。”
勿能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师父们都不在,我现在也不做早课。”
说了两句话,勿能的精神好了些,冲林岩笑了笑,道:“师父回来之前,这段时间咱们就自由些,想干嘛干嘛,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勿能比林岩年长些,但也没有二十岁。一句话说完,两个年轻和尚相视而笑。
林岩无所事事,也在知客堂坐了,跟勿能攀谈起来。
聊了一会,林岩觑着勿能困意又上来了,不禁问道:“师兄昨夜没睡好吗?”
勿能张嘴打了个哈欠,道:“还好,还好。我每天睡得还是挺早的。”
林岩道:“昨天夜里,我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
听到林岩的话,勿能满脸的困倦,顿时不翼而飞,遽然回头,望着林岩,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看他的神色,竟然有些紧张的样子。
林岩一怔,道:“也听不太真切,只是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了锣鼓之声。”
说罢,他有些小心地望着勿能,问道:“师兄,这附近,除了咱们照阳寺,还有其他人住在这儿吗?”
“当然没有了。”
勿能说着,脸上的神情稍缓了缓,道:“昨夜下着雨,师弟听岔了吧?”
林岩笑了笑,道:“也许是吧。”
勿能脸上的困倦再度涌起,又打了个哈欠。
林岩见状,起身告辞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嗯,好。中午记得到斋堂吃饭。”
“好。”
林岩说完,起身就向外走,勿能直接趴在桌上,又要补觉。
走到门口,林岩忽然顿住脚步,回头道:“啊,对了,我的院门不知怎的给坏了。”
勿能连头也不抬,浑不在意地道:“你别管了,回头我叫人去修。”
一路上思索着,林岩回到自己的住处,望着自己散乱的门和幽静的小院,不禁哑然失笑:“管他们乱七八糟那些事,这个地方,对于眼下的自己来说,其实还不错。”
照阳寺偏僻、幽静、人少、清闲。
还管饭。
这对他来说,足够了。
林岩当即坐下,开始修炼起来。
当晚,月亮再度爬上枝头,但整夜都十分安静,昨夜的乐声和唱声,都没有再响起。
次日一早,林岩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了,起床一看,便见有两个身穿短衣的人,正在门口修理木门。
两人看起来像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亦或是城中的木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见林岩出来,两人还憨笑着冲他打招呼。
俩人动作很麻利,等林岩到斋堂吃完早饭回来时,木门就已经修好了,连墙上的斩痕都重新粉刷了。
完成了工作,两人也不多话,跟林岩打了个招呼,便自行离开。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林岩对照阳寺,也逐渐熟稔起来。
照阳寺,如今在册的僧人,共计有三十三人。
另外,还有十几个小沙弥。
小沙弥不算在册的和尚,在寺中主要做些洒扫、看门的工作。
这照阳寺,确如林岩所打听到的那样,地处偏僻,香火不旺。
数日前,照阳寺意外接到了一个**事。
寺庙养了这么多和尚,都是要吃饭的,收入来源主要是香火和自己的田庄。
照阳寺只是个小寺,没有自己的庄田,香火又不旺,因此寺中僧人时常会出门给人做法事,这也算是照阳寺主要的收入来源。
这次的金主出手十分阔绰,阖寺上下十分重视,竟是倾巢而出,只留下勿能一个人看门。
当然,这些事,都是勿能告诉他的。
不过这对林岩而言,是难得的清净时光。等寺里的大和尚们都回来了,他恐怕就没这么悠闲了。
勿能每天也是无所事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瞌睡,也不知他晚上都在忙些什么,每天都这么困。
一连三日,寺门虽都敞开着,却没有一个香客登门。
到了第四天上午,林岩正在自己房间里休息,门外突然传来勿能的声音:
“无空师弟在吗?”
除了第一天领自己来到住处,勿能这还是第一次登他的门弦。
林岩当即起身出屋。
勿能就站在门口,一脸笑眯眯的。
“啊,勿能师兄,请进——”
林岩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勿能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进门了,直接说道:“是这样,刚刚寺里来了一位香客,想请咱们上门去做法事。”
说到这里,勿能顿了一顿,道:“师弟也知道,寺中长老现下都不在家,我又不便外出。这趟法事,烦请师弟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