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夹杂着痛苦的惆怅,涌上孟祁宴的心头。
他颤颤地伸出手,所触及的只有刺眼的日光。
“阿梨。”他目光飘忽渺茫,口中喃喃着,“我一定会带着你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孟祁宴哑然失笑。
他以为方才见到阿梨。
不过是思念成疾,所生出来的幻觉罢了。
孟祁宴收起香囊,回头一看,只见陆九行走了过来。
“殿下,我已经去做好标记,到时候文山等人,会在临淄与我们汇合。”
孟祁宴若有所思,捡起地上的干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致地图。
他研究着,果断说,“过了临淄,最后一程,就是赵国与西凉交界,我们是要避开太后的追杀,往大漠戈壁绕,现在要改之前的那个计划,都乔装成商人,去西凉国。”
如今他不好解释,自己能通往未来,是未来的江姑娘告诉他的,只得以自己的决断,告诉士兵们。
陆九行知道其中的关键,赞同孟祁宴的决定,“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中原六国,向来和西凉有贸易往来,就算李太后,把手伸得再长,也无法在西凉国中大肆搜人。”
想到临淄城还属于赵国的边境,陆九行不免又是一番担心。
孟祁宴坚持自己的决断,“若想在这乱世之中拼出一席之地,就是迎风而上,与其中国西藏,倒不如直面风雨,君子死节,死而后已。”
“若我们不进城,就没办法和文山等人取得联系,我支持殿下的决定。”陆九行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坚定。
孟祁宴转过身,看着士兵们,“都清点一下手里的干粮。”
士兵们清点之后,还够他们一些人吃上几天。
孟祁宴这才稍稍安心许多,经过这些天的反复沉思。
看来他是在逃亡的路上觉醒了通往未来的路,江姑娘的那个地方是来自后世。
后世的发展,可真是繁华,如果是下次再去的话。
他要弄清楚后世的国家叫什么名字,还想一睹那个时代的惊鸿宴。
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孟祁宴让士兵们换上江梨给的衣服,乔装成外来的商人,成功进入临淄城。
一入城中,孟祁宴所看到的就是老百姓,横七竖八地躺在大街上。
整个街道放眼望去都是这样,爬满了人,饥荒之年,人人都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衣不蔽体,哀鸿一片。
孟祁宴仔细看去,长时间没有水的资源,那些人,嘴角干得都起了一层皮,躺在地上就这样静静等死。
毫不夸张地说,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孟祁宴与陆九行对视一眼,“让你身边的人去查一查,县令是谁?”
陆九行挥了挥手,手下赶紧下去。
如今还没有走出赵国,还属于赵国的境界,孟祁宴在赵国的时候,有人上奏皇帝。
赵国边境等地,旱灾严重,当地的百姓饿得都往京城跑。
赵国皇帝当即让户部拨出了一批赈灾粮食,任命钦差,将粮食押韵了过来。
按道理说,朝廷拨来赈灾粮食,按时发放到百姓的手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惨状。
孟祁宴想到,要是遇见了贪官私吞赈灾粮食,也未可知。
还在赵国的地界,他不想袖手旁观。
远处传来马蹄声阵阵。
孟祁宴让身边的人退后。
马车停下,下来一个身形体胖的男人,脸上堆满了横肉,留着八字小胡须。
身穿暗红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
孟祁宴与陆九行对视一眼。
两人静观其变。
站在马车上的肥胖男人,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身边的人立即会意。
拿来一碗大米,直接撒在地上,米和泥土混在一起。
孟祁宴不解此人为何意,街道两旁躺着快要死掉的百姓,看到有一碗米倒在地上的时候。
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抬起地上几乎看不见的米粒。
争相追逐之下,不免有人大打出手,男人与男人拳打脚踢。
女人和女人互相为着地上的那点米粒。撕扯对方的头发,打对方的脸颊。
将对方狠狠地推在地上,本来场面都一度混乱。
摔倒在地的女人还没有来得及起来,又被人踩在脚下。
这些人不知饿了多久的肚子,看到有大米,仿佛从铁笼中冲出来的饿狼,龇牙咧嘴地抢夺食物。
孟祁宴看得目瞪口呆,一阵疯狂的大笑传入他的耳中。
他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马车上,身穿红色官服的体型肥硕的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百姓们为了食物去争抢。
不惜相互打起来,他冷眼望着男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戏弄百姓。
“你们就这样像狗一样为了争夺食物,大打出手,本公子喜欢。”脸上带着横肉的男人笑得猖狂笑得肆意。
男人伸手拿过侍从递过来的碗里。
在碗里抓起一把米,接连撒在地上,城中的那些百姓都跑上前去,用手捡泥土中的米。
为此又是打得鼻青脸肿,哎呀哎呀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阿娘,你们不要打我娘。”
孟祁宴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连忙跑上前去,将小女孩抱到安全的地方。
让陆九行看着小女孩,自己则是用轻功,飞到那肥胖男人的跟前。
站在马车之上,孟祁宴用剑鞘抵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大拇指扣在剑柄之上。
嗤啦嗤啦的作响。
男人惊恐不已,却有强壮镇定和孟祁宴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胆敢伤害我,我父亲曹知县一定不会放过你。”
孟祁宴声音寒凉而冷冽,“原来是知县的儿子,怪不得如此猖狂呢,如今饥荒之年,到处都是灾民,你身为知县的儿子,却不为朝廷办事,将珍贵的大米撒在地上,让百姓争相追逐,甚至有人为此大打出手,严重则更有人为之丧命。”
他稍稍一顿,声音里面的寒意不曾消散分毫。
“我竟不知,这是赵国的礼法,何时成了虚设?纵容你们这些愚昧之徒如此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戏弄百姓,有罪该如何?”
孟祁宴说得平缓,大拇指扣在剑柄之上骤然一松,锋利的剑便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