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位张公子因为身份原因,根本不在教坊司的招待范围内,为了见王惠然,这才用送衣服这种借口,藏匿于箱子中,以此来和情人相见。
次数多了,难免让人起疑,所以每次送衣服之间都相隔数月。
这个想法虽然夸张,却也和沈青瑜猜想中的藏人对得上,这张、王二人借此来往很有可能。
这也为第三人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提供了佐证。
温子诚继续说道:“想要弄清楚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应该也不是难事。”
“嗯。”沈青瑜自觉做的不错,“我已经让人去深入调查二人有无联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因为张其宗和王惠然都从盛京来,来的时间也接近,她早就有猜测这二人是旧相识,现在只要等到张敬将这个猜测确认就可以了。
温子诚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要亲眼看一下尸体,确认死亡原因无疑。
他虽然觉得小女孩必然不会愿意接触尸体,仍是问了沈青瑜的意见,“我现在就要去往县衙,去停尸之处查看,表妹可要跟着一起去?”
“要!”
沈青瑜当即表态,深怕被撇下。
温子诚的相貌大概是像钟氏多了些,笑起来眉眼弯弯,“即是如此,表妹这样打扮正合适。”
沈青瑜低头,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穿着男装,温氏她们都没有刻意说出来,叫她几乎都忘记这回事了。
这倒是方便了许多。
二人带着人在街上打听了县衙的方位,便向着目的地赶去。
到了县衙,却被告知停尸的地根本不在衙门里。温子诚使了钱问出了停尸所在,一行人方又继续赶路,因此倒是多费了些时间。
衙门的殓房设在极为偏远的地方,沈青瑜直走到双腿都是不是自己的了,才到了地方。
此处的房屋大部分都极其破旧,却也有一面墙是重新涂过漆的,颜色白得十分的显眼,和周围格格不入。
看守此地的是个头须全白的老人,耳朵也不太好使,费了好大劲才沟通明白,让他们进去。
临近进门了,沈青瑜方才有点怕了,这尸体已经停了几天,味道什么的还是其次,就怕上面再爬着点什么。
温子诚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便哄道:“我先进去,若是没什么疑点,你就不用跟着看了,免得两个人都被熏的一股味道。”
他见沈青瑜点头,才转身走了进去。
只是沈青瑜还没等多长时间,温子诚就脸色难看的出来了。
沈青瑜忙问道:“怎么?味道太难闻了?”
温子诚摇头,“已经被烧成碳了,说是前两天走水所致,虽然发现的早,火很快就扑灭了,但王惠然的尸体却被烧了。”
尸体被烧?
沈青瑜猛然想起之前她的想法,当时,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是王惠然,再行烧毁,便是真的坐实了王惠然的死亡。
温子诚脑子转的快,把事情捋了一遍,就道:“若是尸体完好,我还不会怀疑什么,可这尸体却被毁了,那必然是有不能被人发现的地方。我来看尸体只是偶然,所以一定不是为了防我靠近尸体才放火。”
沈青瑜反应慢了半拍,“那是为了防谁?”
温子诚道:“不是防谁。而是因为这具尸体的身份很有问题。”
他右手握拳抵住下巴,“嗯”了一声,又静静思索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我们可以从头梳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死者是谁,是以房间里有确认身份的两个人为前提的。”
他的语气轻快,一改之前慢声细语的模样,“假设甲和乙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甲离开了,那么所有人都认为乙被留下了,和这个是一样的道理。当时,门口的丫头尖叫,不是看清了死者的脸,而是鲜血。”
沈青瑜拧眉,“那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看看流血的人还有没有气吗?只要一看不就知道死者是谁了。”
“所以死者才是浑身**的,满身血痕的,她的脸上必然也是有的。当时的情况很乱,大着胆子去探女子呼吸的人也许都不敢向尸体望上一眼,或许是望了也没有发现问题,总之是确认了那女子死亡。接下来尸体被衙门的人带走,自然就没有人去看被带走的是谁。”
“所以事后,才又来焚毁尸体。”
沈青瑜将温子诚的话仔细想过,发现他所说的确实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所以死的人不是王惠然?”
温子诚道:“我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性。”
这是不是就是常说的“灯下黑”。
沈青瑜觉得温子诚实在是很有推理天赋,称赞道:“表哥好厉害!”
温子诚却道:“只是猜测,说不定我说的没有一点对的地方。”
这虽然算是解决掉了一道难题,他们却面临了新的问题。
在尸体被毁之后,他们要如何证明这具焦尸不是王惠然而是其他人呢?
天已经黑了,沈青瑜一行人才回了客栈。
钟氏已经等了好一会儿,面上有些急色,“怎么这么晚?”
温子诚便笑:“表妹很少出门,就陪着她多转了转。”
钟氏便笑了,“青瑜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饭菜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沈青瑜今日算是走的多了,谢过钟氏,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
钟氏和温子诚一起进了屋,叫人送了饭菜上来。
她笑着给温子诚夹菜,“今天和青瑜去哪里逛了?可还开心?”
温子诚闻言,微一挑眉,“我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孩儿劝您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哦?”钟氏一边为儿子夹菜,一边问道,“你说我在想什么?”
“母亲!”温子诚有些恼怒,“我都十五岁了,青瑜表妹才八岁。”
钟氏见儿子确实是理解了她的意思,才承认道:“我确实存了点私心,那还不都是为了你。男子成亲晚些也没什么,关键是她父亲,他如今这个年纪已经是工部之首,将来更进一步不是没可能的。你有了这样靠得住的岳丈,将来的仕途还不一帆风顺。”
温子诚少年人自有傲气,听母亲这么说,十分反感,出言反驳道:“靠裙带关系就好光彩吗?”
“你娘我虽然是深宅妇人,也知道这官场之上,若没有靠山,那将是寸步难行,当了个芝麻大的官就蹉跎了半生的人随处可见,就说你外祖,若是有个靠得住的关系,焉有此日?”
温子诚不服气,道,“姑丈不就是靠自己才有今日的吗?可见只要自身有能力,总能出人投地的。”
钟氏轻轻捶了儿子一下,“你怎么这么傻啊!沈仲文他确实没靠姻亲,但他的靠山……”
她正待继续说下去,却被敲门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