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吗?
陆倾蝶的思绪被拉回七年后——
好看的双眸灿若星河的望着对面不羁的红衣少女。
如今被困的人是她自己……
她释然一笑,而后在「陆倾蝶」的一脸震惊下缓缓起身。
「陆倾蝶」结巴着:
“看、看、看、我就说你是装的吧!你这不是能动吗?”
陆倾蝶眉眼带笑:
“有这么难吗?”
「陆倾蝶」彷徨:
“什么有这么难吗?”
陆倾蝶的笑意浓了几分:
“就是——”
“挣脱束缚有这么难吗?”
「陆倾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在嘲讽她当时被困在内景中整整三日!才得以解脱!
“你!我好心帮你!你还嘲讽我!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陆倾蝶若有所思地颔首:
“那这样呢?”
陆倾蝶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点在她的眉心之上。
冰凉光滑的指腹在她眉心上画着什么东西。
她不敢动,只是扬起眉毛努力的看着上方那龙飞凤舞的手指。
最后的落笔苍劲有力,两指用力一点,她的灵魂仿佛被震慑出去了一般。
一股霸道的力道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突袭着她的灵魂。
而霸道之后竟然有一股温和如水的力量抚平了霸道留下的残缺。
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不断交锋,流经了她的脉搏……
她的身子缓缓飘向空中,内心充满了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用这个来报恩,我想你会喜欢。”
“你……你要去哪里?”「陆倾蝶」望着陆倾蝶留下的背影。
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陆倾蝶也是那般孤独。
那背影身后孤立无援,只有她自己。
对……只有她自己。
也就是……她。
她……才是陆倾蝶最坚强的后盾……
除了她,谁也不行。
「陆倾蝶」在一瞬间仿佛找回了七年前的那股桀骜不驯,那股自信张扬。
她不再是蹉跎了岁月只会在内景中游山玩水的那个孩子了。
陆倾蝶在成长,她也在成长。
陆倾蝶的鼻子很灵,她可以闻到世间万物的味道,包括情绪。
她感受到身后那股强烈波动的气息:
“我说,你会喜欢的吧。”
话落,那抹灰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灿烂无比的内景中。
————
“大郎……他们真的都死了吗?”翠香跪在钱串子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失去了神志的大郎并未理会她。
翠香又行尸走肉般地来到了被白蛇砸开的巨大地缝中,眼神无光的看着陆添逸:
“多好的孩子啊……”
耷拉下的四肢垂在陆添逸的身边……可想而知,他的骨头已经彻底的碎了。
她无妄地盯着白蛇的身影:
“大郎……下一个死的人,会是我吗?”
白蛇的蠕动的身影一僵,并未回首:
“我不会为难你,你想走,就走吧。”
他的目的从来都是站在梦生的身边。
“你吃了那个孩子之后呢?要去哪里?要离开灵蛇村吗?”
白蛇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无辜的孩子:
“嗯。”
“你不怕灵蛇的诅咒吗?”
“我不是灵蛇的后代,我只是替梦生做了这灵蛇罢了。”
“值得吗?”
“值得啊,梦生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到时候,我就可以陪着梦生去她向往的长安,可以陪她看绚丽的烟火与长安不眠的不夜城。”
“我可以……”
“那我呢?”翠香打断了他的幻想。
“你?”大郎眸子一冷,
“不都是你自愿的吗?”
“所以我活该嫁给你……活该怀了你的孩子是吗?”
大郎眸子一沉,声音一沉:
“你怀了我的孩子?”
“是。”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可你给我计机会了吗?”
“孩子好啊……没有成型的孩子好啊……”大郎缓缓回过身。
回身的瞬间,白蛇消失在空中,变成了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头子:
“孩子好,我最喜欢孩子了。”大郎一脸慈祥地走向翠香。
翠香的眼泪在此时决堤,她看着恢复如初的大郎,心中那抹希望的小火苗再次迎来了她的春风。
大郎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翠香的肚子:
“孩子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
大郎捧起翠香的脸颊,用那满是茧子的拇指拭去她的眼泪:
“你太瘦了翠香,怀孕了这么久我竟没看出来。”
翠香泣不成声,这是大郎第一次关心她……
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她……
还帮她擦眼泪。
“怎么又哭了呢?哭对胎儿不好,不哭,不哭。”
“嗯!”翠香使劲儿的点着头。
她的嘴角扬起了母亲慈祥的笑容。
“大郎。”翠香温柔地唤着她满眼的少年郎。
大郎没有反应,只是将耳朵附在那微微隆起的肚皮上:
“再大点儿,再大点儿好。”
“是啊,村口的李郎中也说,再大点儿就能听见动静了。”
大郎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那抹失落转瞬即逝。
“翠香,你会支持我的吧?”大郎深情的望着翠香。
翠香擦掉眼泪:
“我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持你啊大郎!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那你乖乖在这等我,等我去吃了那个孩子,就能永葆青春了。”
“我等你……我就在这里乖乖等你。”
大郎起身往大小姐那边走去。
大小姐已是瓮中之鳖,所有阻拦他的人都死了。
没人再来阻挡他了。
大郎走一步,笑一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
他苍老干枯的手一把将大小姐提溜儿起来。
将鼻子凑上前去闻了闻,有些惋惜:
“死了果然就不好闻了。”
“效果也没那么好了。”
他身后的骨头从脊柱破壳而出,一条细小的蛇从脊柱钻出来,游走在大郎的脖颈上。
“咻——”那小蛇从大郎的太阳穴处钻了进去。
大郎的眼神猛然一变,嘴里吐出长长的信子,对着大小姐的尸体一口咬了下去。
他的舌尖在大小姐的血液中游走着。
大小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忽然,大郎掐住自己的脖子,面色痛苦:
“这孩子……这孩子的血怎么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