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雨水成串地从屋檐往下掉,好似一串串晶莹的玉珠。
灶台上的锅里,微黄的汤汁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齐乐乐转头看了看门外,轻声道:「雨下大了。」
谢子安看着面前的姜汤,道:「生姜撞奶似乎驱寒效果更好?」
「哪有更好?」齐乐乐随口道:「再说,这时候上哪儿去找奶来撞?别挑了。」
「有的。」
齐乐乐一挑眉:「我的大公子,这下雨天儿的,别再麻烦人家啦,改日,改日我再给你做,好不好?」
谢子安端起碗:「夫人可要记得。」
「我便是不记得,你也会让我想起来吧?」
谢子安弯了弯眉眼,算是默认。
齐乐乐无奈地摇摇头,又道:「家里的桑叶好像不多了,这两日得抽空再去摘些桑叶才行。」
「好。」
「宋大哥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院门就被推开,宋鸣山裹着一身湿意进来了。
「大公子,少夫人。」
谢子安问:「怎么只有你一人?」
「齐……齐三哥说他得先回去报个平安,这边有少夫人和齐二哥在就够了。」
齐乐乐有些不放心:「你们追到那些人了吗?没人受伤吧?」
她倒也不是真关心齐小财如何,有宋鸣山跟着,他能出什么事儿?更多的是怕他临走前还要惹出大事,最后连累的还是其他人。
宋鸣山不由看向谢子安。
谢子安略一颔首。
宋鸣山这才道:「追到了,齐三哥没受伤。」
「那些人呢?也都没受伤?」
宋鸣山有些摸不着齐乐乐这么问的意思,但还是斟酌着回了:「那几个人打了齐大哥,既然都追上了,肯定也要打一顿出出气,应当都是皮外伤。唯有那个将齐大哥踢骨折的人……」
齐乐乐心里一紧:「那人怎么了?」
想到当时的画面,宋鸣山心里对那齐小财还是暗暗生出了几分警惕。
「齐三哥将他小指削了,快把他吓破了胆。」
齐乐乐:「……」
宋鸣山心里咯噔一声,他不会说错了话吧?
谢子安道:「先去换身衣裳吧。」
宋鸣山应了一声,正要走。
「等等。」齐乐乐盛了碗姜汤,给他递过去:「你带去,等稍稍凉了再喝。」
宋鸣山正要说谢谢少夫人,思及谢子安的叮嘱,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改了,只应了声:「好。」
等他走远,齐乐乐转头看向谢子安:「削掉小指,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吧?」
谢子安道:「不会。」
齐乐乐点点头,转身又去盛汤了,准备端去给大家一人一碗灌下去。
等姜汤送到,杜秋亮刚将齐小金收拾妥当。
「少夫人安心,令兄胳膊骨折,所幸骨头未碎,也无外伤,我已替他包扎固定,只需平日里仔细养护,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如常。」
杜秋亮又道:「至于身上其他伤,大都是些皮外伤,我已用药酒为他揉散开了,暂时或有些疼痛,过了今晚会好很多。」
齐乐乐点点头:「辛苦杜叔了。」
「少夫人客气了,应该的。」
说完正事,杜秋亮颇有眼力见地告辞了,谢子安推门而入,齐乐乐跟在他身后。
齐小银刚帮着齐小金穿好衣裳。
至于那只骨折的左手,这会儿正缠着麻布,还吊着跟带子,挂在脖子上。
听到动静,齐小金抬起头,脸上那两块淤青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许是刚刚受了不小的疼痛,这会儿看起来十分憔悴,还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愧。
「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们。」齐小金道:「那个诊金多少,我回头给你们送来。」
谢子安道:「不用,杜叔是我家远亲。」
「那也不合适……」
「大哥。」齐乐乐打断他的话:「你没事就好,先养好身体要紧。」
齐小金只得应了。
齐小银问道:「老三呢?他还没回来吗?」
齐乐乐叹了口气:「他没事,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就是他把别人小指给砍了。」
齐小金和齐小银面面相觑,竟都不觉得意外,齐小财的性子如今越发的沉闷偏激了,也不知道这时候去入伍当兵是好事还是坏事。
随后,谢子安让宋鸣山驾了马车,把两人送回去。
齐小金和齐小银哪里肯,连连推辞。
谢子安道:「左右也不费什么功夫,大哥这胳膊,还是得仔细些才好。」
「是啊,别推辞了,早些回去好好歇着。」
两人这才红着脸应了。
临走前,齐乐乐忍不住喊了声:「大哥。」
齐小金转头看向她:「怎么?」
「大哥,今日之事,你还要好好想想才是。」
齐小金怔了怔,才道:「好。」
齐乐乐话止于此,正如谢子安所言,都到了这份上,若齐小金还是跨不出那一步,那他也确实算不上杜兰秋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