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立义内心一百个不想跟鸠摩罗过招,但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嘴里说出的话更是义正言辞,无论是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鸠摩罗依然不愠不火地说道:“蒋掌门,老僧跟你打个赌如何?你如若能够接下老僧二十招,老僧捐给崆峒派一万两银子,作为资助崆峒一门光大武学之用,如若老僧在二十招之内打败了蒋掌门,请崆峒派布施给老僧一万两银子,作为建造寺庙的善银,如何?”
蒋立义道:“哼,我没有兴趣跟你赌,崆峒派不需要你给银子来光大武学,也不会给你银子建庙。鸠摩罗,你如果再不离开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鸠摩罗道:“蒋掌门一向以正人君子的姿态立身于江湖,难道跟老僧过几招的胆量都没有吗?”
蒋立义冷着脸,突然右手一挥,接着便见十几个弟子如同鬼魅一般从不同位置乍然现身,不远不近地将鸠摩罗围在中心位置,他们每人手中拿的不是刀剑,也不是枪棍,而是硬弩,机括连发硬弩!
无论谁面对十几支机括连发硬弩都会发自心底地恐惧,哪怕是绝顶高手也不例外。因为它比暗器射的距离更远、力度更强,这种用于军中的机括连发硬弩,竟然被蒋立义么用于自己的门派之中。
鸠摩罗此刻才突然感受到,原来蒋正义才是最难对付的人,他不仅仅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在是一个卑鄙阴险的真小人。
鸠摩罗道:“蒋掌门,你的这种作法,可不是江湖人的规矩。”
蒋立义道:“跟你这种域外强盗,根本用不着讲什么规矩,如若你现在不离开,你会永远也看不见草原上的牛羊,也看不见你的木鱼和菩萨了。”
鸠摩罗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众人都以为他怯于机括连发硬弩的威力会退去,却没有想到他突然扑向了蒋立义,他的身形非常快,有几个手持硬弩反应快的弟子发射了短箭,可惜还是慢了一点点,鸠摩罗一个跳跃已经逼近了蒋立义。
瞬间,鸠摩罗和蒋立义两人距离不过三米远,其他持硬弩的人反应过来后,却已经不敢勾动机括,因为他们害怕连蒋正义也被射中。
蒋正义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鸠摩罗的反应如此迅速、轻功如此高绝、动作如此敏捷,但他的反应也并不慢,他身后就是练功房,他一个退步,便闪进了房间里,随即一脚将门踢上。
蒋立义要给弟子们一个发射短箭的机会,就算鸠摩罗轻功高绝、身手迅猛,背后十几支短箭射向他时,他除非有金刚不坏之身,否则只能躲避,或许他会躲过第一轮的射杀,却未必能躲得过第二轮短箭。
可惜蒋立义还是低估了鸠摩罗的武功和反应速度,鸠摩罗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跟着蒋立义扑向练功房。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掌力将门板拍得四分五裂,蒋立义不得不后退避开这股惊人的掌力,他立即向窗户窜去,因为他知道凭他的功夫根本不是鸠摩罗的对手,但鸠摩罗却没有他熟悉崆峒派的地形,他只有借助地形优势和徒弟手中的硬弩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蒋立义身体刚刚跃起时,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他的身体随即直挺挺地摔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随即一团粉尘罩向鸠摩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鸠摩罗只吸入了一点点,立即闭住了气息,身子如同弹簧一样向门外身射去。
蒋立义的弟子们已经扑向练功房,鸠摩罗返身而出,令他们猝不及防,当他们反应过来匆忙发射手中的硬弩时,鸠摩罗一个跃身,已经翻向屋顶,几个起落便逃得无影无踪。数十支短箭跌落在地上,只有鸠摩罗知道自己的左臂中了一支箭,但他不敢停下来,反而逃得更快。
鸠摩罗反应极其敏捷,当蒋立义倒下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当一团粉尘撒向他时,他立即感觉到事情的诡异。蒋立义无论是死还是伤,他都会招来崆峒派的仇视。
鸠摩罗在刹那间有种被暗算的感觉,他必须要离开,如果他还留在房间内,或许会被硬弩射成刺猬,所以他逃得越远越好。
蒋立义的徒弟们闯进房间时,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很有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多闻几下,当他们感觉不对劲时,已经有五个人缓缓地瘫软在地上,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样,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后来的弟子们堵住了口鼻,冲进房间里七手八脚地将师父蒋立义和瘫软的师兄弟搬出来后,他们才发现,他们的师父蒋立义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蒋立义后心中了一支很小袖箭,不仅刺进了心肺,更主要是袖箭带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徒弟们义愤填膺地叫骂着鸠摩罗,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鸠摩罗害死了蒋立义。
崆峒派的人要给蒋立义报仇,开始疯狂地搜寻鸠摩罗,他们几乎找遍了方圆五里的所有地方,却连鸠摩罗的影子都没找到。
夜色已浓,七个年龄较大的崆峒派弟子们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表情严肃而低沉。蒋立义的大徒弟夏风盯着桌子上一支小小的袖箭,这支袖箭是从蒋立义身上拔出来的,夏风终于说出一句话:“这是一支最普通的袖箭。”
师弟们没有回复他的话,因为他说的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就连刚进入崆峒派的弟子都知道,这支袖箭哪里都能看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夏风接着说道:“师父不可能把后心朝向鸠摩罗,可是师父却是后心中箭而死的,这说明还有一个人早已经藏在房间里,是他暗算了师父。”
众人朝夏风投去了同意的眼光,但仍然没有人接话。
夏风接着缓缓地说道:“这个人不是鸠摩罗的同伙,否则鸠摩罗不可能冒险从门退出,而且房间里充满了软骨迷香,鸠摩罗也一定受到了这个人的攻击,才不得已从门退出逃跑。”
终于有人赞赏地拍了一下夏风的马屁,说道:“大师兄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夏风继续说道:“这个人既然不是鸠摩罗的同伙,他躲在房间里也一定不是特意暗算师父,只是碰巧师父闯进了房间,他因为害怕暴露才从暗处发出袖箭,师父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中箭而亡。这个人之所以来到崆峒派,而且提前藏在房间里,是因为他是来偷一件极为珍稀的东西。”
众人面露惊诧的表情,六双眼睛疑惑地盯着夏风。
夏风道:“师娘刚才对我说,师父珍藏的一件珍宝不见了,它就是降魔手。”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已是惊骇,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崆峒派还藏有降魔手这种宝物!
如果没有听说过降魔手的人,一定不是江湖人,因为它是一件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兵刃,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想得到的兵刃!
降魔手是一只铁手套,据说是墨家传下来的宝物,制作之精良空前绝后。它非金非铁,坚硬无比,没有任何刀剑能砍断它。
对手不敢触碰降魔手的最重要原因,是因为它经过剧毒淬炼,沾者即亡,无药可解。
降魔手只有一只左手,戴上它并不影响右手使用兵刃,左手却可无往不利地砍、刺、击、抓,更可出其不意地夺取对方兵刃。
崆峒派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宝贝,蒋立义定然藏的极其隐秘,却仍然被人偷走了,简直不可思议。
夏风缓缓地说道:“魔手藏在师父床下夹层里,极为隐蔽,只有师父和师娘二人知道。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崆峒派,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师父房间里偷走降魔手,恐怕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本事。”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从彼此的眼神中已经能够心领神会,他们猜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夏风扫视了一下师弟们,道:“偷降魔手的人除了神偷贝宁,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得到。江湖中人都以为贝宁偷盗的功夫天下第一,其实他还有两种功夫同样无人能及。一种是隐藏功夫,他如同五色蜥蜴一样,能把自己隐藏得如同所处环境的颜色一样,伪装的本事没有人能超过他,也没有人能发现他。另一种是轻功,贝宁是个跛子,他为了不被人鄙视,从小就苦练轻功,据说他就算站在雪上也不会留下痕迹,真的能够达到踏雪无痕的境界。他多次被人追杀却能死里逃生,全凭他无双的轻功。”
夏风叹了口气,道:“如果贝宁只会神乎其神的隐藏功夫和无上的轻功,他早就死于非命了。他偷了不知道多少奇珍异宝,包括皇宫里的珍品,他还能活这么久,是因为大家都忽视了一点,他的暗器手法和精度绝不输于四川唐门任何一人,他在逃命时发出的追魂针令人防不胜防,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在他的毒针之下,这也是他的保命绝技,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