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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废土世界扫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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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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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号基地避难所A1区。

居民接收到紧急避难通知,所有人都想进入避难所,避难所门口有检疫处,跟清洁中心的装置差不多,一个临时搭建的大棚,可以检测出人类的污染浓度。

避难所门口排列成长队,人挤人混作一团,他们拖家带口的,有小孩儿的就把孩子搂着,这个年代大家普遍不愿意生孩子,都能人造人了,自然繁育特别罕见。

等开始逃难了,人群聚集在一起,人们才认识到还有这么多新生儿,真稀奇,人这种生物好像有本能一样,什么都阻止不了繁衍。

这么拥挤的情况下,大家看见手里有孩子的会主动避让,免得小孩儿被挤了,带孩子的家长也怕惹麻烦,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给其他难民挪个地儿。

“这是亲生的?”人群中伸出一只手,突然开始逗小孩儿玩,那是个小女孩儿,扎着马尾辫一身连衣裙。

怀抱孩子的母亲笑得很勉强,“养育营里领养的,原本是新培育的墙外调查员,第一轮被淘汰了。”

逗小孩儿的人愣了下,养育营里的孩子大多都很苦,被录用的人要去墙外卖命,没被录用的人几乎都被“处理”了,有的直接被弄死,少量可以被普通人类收养。

女人大概知道瞒不住,所以如实回答了。

男人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但小女孩儿竟然偏头躲过,把脸埋在母亲怀里,露出的一只大眼睛里全是惊恐。

“她怕生,不好意思啊。”她道歉习惯了,自从接到避难所的消息就一路道歉过来,生怕再给人惹麻烦。

“没事没事。”他收回手。

“挤什么挤啊!”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躁动,人群挨得太近,像是一盆满满当当的水,一旦出现什么异常好像水波一样从后头晃荡到前头。

人们止不住身体往前倾,有人破口大骂:“谁啊!”

有个男人喘着粗气,一个劲儿往队伍里挤,像一条鱼一样逆流而上,好像落下一步就会早死一秒。

手持武器的猎魔人不得不主持秩序,她一头很显眼的绿头发,一个枪托砸在男人脸上,大吼:“挤什么挤,排队!”

男人被枪托猛地砸了一下,人群自动让出一个小圈儿,他竟然还想往人群里爬。

“我让你排队!”猎魔人的枪口抵着他的额头。

那人却一点都不怕,竟然一把抱住枪口,似乎毫不畏惧即将弹射而出的子弹,他的脸上刚被砸出鲜血,皮青脸肿地抱着枪口,“沙暴!沙暴就要来了!

J人群聚集本就容易混乱,他的声音涟漪一样一声声传递出去,瞬间点燃了人们的恐慌。

“沙暴真要来了?"

最前方的队伍稠密到根本无法挪动,恐惧蔓延开,只有两个字重复被提起,“沙暴,沙暴”

众人喋喋不休,猎魔人太阳穴直跳,他们以前出过这种外勤,知道人群失控的后果,这种情况要立即把危险因素摁死,她拎着男人的领子,一把把他从队伍里揪出来,把他往队伍后面拖,“闭嘴!”

男人嘿嘿直笑,猎魔人拎着男人改了主意,这人精神有问题很容易崩溃成污染物,要么单独隔离,要么找个角落一枪毙了,她现在比较倾向于后者。

猎魔人把男人拖到尾端,此时突然脚下震颤。

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人用力砸了地面,稠密的人群羊羔一样拥挤,集体朝右侧倾倒。

他们下意识护着头,“怎么了?地震了?

J他们瑟瑟发抖,地下没有裂开,天上也没炸弹,没有敌人也没有战争。

远处的灯光闪烁着,但那股震感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后来他们才知道,因为距离神国太远,所有的感受都是滞后的。

拖着男人领子的猎魔人停下,恐慌会传染,她心跳加速一阵焦躁,因为是猎魔人比普通人更敏锐,异样是远处传来的,准确来说是天上传来的。

负责维持治安的同僚都停下来,仿佛农场里的牧羊犬警觉到有狼群出现,他们下意识望着天空,从这儿望不到神国,却心中有个猜测,神国出事儿了。

人们跟随猎魔人的动作,本能朝空中望去。

猎魔人觉得这件事应该停止,继续进行避难流程,她应该先处理手头上的男人,再继续像是牧羊犬一样放牧,把人们赶进避难所。

她脑子越来越紧绷,刚开始觉得危险在遥远的天上,后来觉得就在人群里,她后脖子的汗毛耸立,额头上沁出冷汗,心脏根本不是在跳动而是在哆嗦。

人群里有污染物。

她心中涌起一个猜测,之后不断重复,仿佛有什么精神污染,那就是事实,她想到103区发出的警告,非自然人类可以隐藏在人群,61号基地从未出过问题。

她第一怀疑对象是手里的男人,他从头到尾表现都很怪异,精神失控很容易被感染,但她拎着男人的领子,他只是泪流满面嘴里神神叨叨的,就像个被吓疯的普通人。

谁?

那个从养育营退休下来的小女孩儿?预备墙外调查员很容易发疯,所以才被处理。

她的眼神扫出,一个个仰头望向天空的普通人看上去都差不多,像是树林里一棵棵笔直细长的树,目光突然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刚才他逗小孩儿的时候自己多看了一眼,那是个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没有行李,人们拖家带口恨不得把贵重物品都带在身上,只有他双手空空。

他跟其他部分看上去跟震惊的路人一样,只有一点例外,他是张着嘴的。

他的嘴越来越大,从嘴角处撕裂开,嘴唇却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逐渐幻化变尖,和鼻尖的部分交融,暴露出两排人类的牙齿。

是他!

绿发猎魔人找到了目标,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那个小女孩儿,她在养育营里受过训练,对于污染物有直觉,女孩儿抓住母亲的衣领大吼:“妈!快跑!”

就在这时,男人身边析出了黑色线条,好像终于幻化完成,不断拉长变尖的嘴可以让人看出具体的形状,那是鸟喙。

肉粉色的鸟喙大张,他发出尖利的吼叫,径直刺穿对面人的胸膛。

砰!

绿发猎魔人开枪了,耳麦里传来神国坠落联邦解体的消息,普罗米修斯一定下线了,耳麦里随后就是尖叫一样的电波声,她跟没听见一样,脑子里全是开枪。

子弹从枪口弹射而出,轰的一声落在什么盾牌一样的东西上,一张钢铁般的羽翼伸开,挡住雨一样的子弹。

她心跳突然放缓,瞳孔骤然收缩,好像突然明白了世间残酷的真相。

男人伸出的羽翼带有骨刺,尖利的骨刺穿透了一个人的脖子,刚才怀抱小孩儿的母亲眼睛瞪大,鲜血涌出,小女孩儿早就被一把推远。

猎魔人的职责是什么?消灭污染物,她入职的岗位是城防队,城防队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卫平民。

她以前总开玩笑,说她的工作好像牧羊犬,需要保护每一只羊,因为得到了异能,所以她跟普通人不一样,从绵羊变成了牧羊犬。尽管很多人当成无聊的工作来干,但她心里把它当回事儿了。

“喂!”她拿起耳麦想要呼叫队长,却发现一片徒劳,大部分队员只是沉默,他们呆愣片刻,第二件事就是撕掉耳麦。

就像公司倒闭了,员工第一反应是摘掉工牌,她也应该这样,但她双手颤抖着,根本做不到。

鸟人四周一片乌黑,漆黑的线条一根根落下,人群四散而逃,被黑色线条粘住的人却顿在原地,男人的背后瞪着一双眼睛。

那个小女孩儿没走,她穿着一身浅红色连衣裙,脸上全是血点子,鲜血蒙住她的双眼,目光的仇恨丝毫不减。

她右手拿着一把刀,刀具不能带进避难所,是被检测人员扣下来的一把,人们都在逃难,只有小女孩儿回来了。

绿发猎魔人一眼就看出她想复仇,就是这个眼神让她没法像其他同事一样离开,她必须阻止这一切,起码要救下这个小女孩儿。

她义无反顾向前冲去,像是一条最忠诚的狗要跟饿狼搏斗,维护自家的羊群,她绿色头发飞舞着,踏入污染区域的黑色线条内,不顾被扭曲和异化,一边开枪一边大喊:“快走!

刀砰世界陷入一片血色。

三号机大口喘息,眼球表面仿佛糊着的是小女孩儿的鲜血,是那个绿色猎魔人的鲜血,祝宁为她播放的是历史画面。

她继承了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可以快速整合监控,仿佛就是一段电影片段。

“对不起,我来的太迟了。”祝宁说。

三号机满脑子都是血,她想呕吐,祝宁播放的片段不止这一刻,避难所门口的事故,医院大厅突然暴动,学校紧急宣布放学,操场上的血腥,监狱内的叛变只有一个共同点,横七竖八的尸体,数不尽的惨状,人们嘶声力竭的大喊和绝望的哀嚎。

事情早就在同时发生了,就在祝宁接管普罗米修斯职责的那一瞬间,她继承了对方的记忆,也继承了这些。

当时一切发生太快如同雪崩,祝宁操控能力有限,跟墙外提供支援不同,在墙内祝宁发出警告也无人搭理。

所有隐藏在暗处的非自然人类都同时动作,祝宁一瞬间理解了,神国坠落就是暗号,复苏会等待的绝佳时机,苏何不必出面,一旦神国坠落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棋子都立即行动。

祝宁多线展开,她接受这些消息的时候情绪还未完全被摧毁,她只挑选了部分片段给三号机看,而当初的祝宁甚至必须要强迫自己进行梳理。

因为这是她的职责,她无法从世界尽头的机房中逃脱。

三号机脸色很难看,比刚才实验还痛苦,她不是二代祝宁,二代已经感情淡漠,她能感知到的情绪比自己少,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心智,根本难以承受上万人同时死亡的痛苦。

@三号机问:“你能做什么?

J她声音有些冷,甚至有点讽刺,好像在说你哪怕成神也毫无用处。

祝宁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她们某种意义是一个人,三号机骂她就是在骂自己。

“发出警告,组成机械自卫队,但效果不算好。”

苏何是闪电袭击预谋已久,祝宁这边是匆忙上任只有挨打的份儿,人类组织目前都是松散的。

三号机下意识问:“霍文溪呢?

J她总把霍文溪当顶梁柱,天塌下来霍文溪也能顶着,指挥官会不会有更好的方案?

“她刚脱离危险,正在接受信息,跟你差不多同步。”祝宁回答。

连霍文溪都没有准备,她有预知能力,祝宁不知道当她选择支持自己让神国坠落的时候,说要跟祝宁承担这一切的时候,是否预料到这一天,是否跟自己一样看过这一幕幕画面。

如果已经预料到,霍文溪为什么要这么选?毕竟老神婆肯定对霍文溪发出过警报。

三号机深深呼吸,理智还未完全被冲散,她问:“杀了苏何真能阻止现状?”

这不是103区末日的翻版,上次可以找到核心污染源,只要杀了污染源就能阻止一切,但现在污染源到处都是,杀了苏何对于现状于事无补。

“你知道蚁狮。”祝宁说。

三号机心沉了一下,这是一些生物小常识,蚁狮以蚂蚁为食,它们在沙漠里挖出一个沙漏形状的陷阱,她看过这种纪录片,蚂蚁一旦掉进陷阱只能绝望滑落,蚁狮会震动着自己的头部造成沙暴,让猎物根本无法逃离,最后注入毒素成为食物。

她当然知道祝宁的意思,苏何已经挖好了陷阱,人类这种弱小的蚂蚁也已经在掉落的过程。

无人可以干预,人们只不过在缓慢坠亡。

祝宁:“苏何如今后悔了都无法阻止,这场针对全人类进化的战役里,她作为总指挥只需要把盘子做大,不需要全程跟到底,现在的状态,主帅死了也会有人继续执行。”

三号机嘲讽:“那你杀她的意义呢?

**三号机是单独的个体,她不是任人操控的傀儡,在真正杀了苏何之前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祝宁的思维很冷酷,如果杀了苏何毫无意义,她为什么要制造自己?

她想到了103区死亡的人类,包括永生药业地下室内被迫成为蟑螂人的柳柳,加上祝宁播放的一段又一段血腥残酷的画面。

苏何手里的人命早已累成尸山,三号机会为此而愤怒,但二代祝宁应该看淡了。

人类正数以万计死亡,103区的阵亡人数在如今的祝宁眼里只是一个数字,过去的恩怨情仇已经成为过去。

“获得情报。”祝宁说:“我继承了普罗米修斯的记忆,以为所有谜团都会得到解释,但有件事我一直不理解,普罗米修斯竟然也没多少记载,永生药业到底是个什么机构。”

表面上应该是个药企,也是祝宁的诞生地,是祝遥曾经就职的企业。

但另一边,复苏会、神国、清洁中心都跟这个机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何在103区催化恶童利用的是永生药业基金会地下实验室,清洁中心内部一直以来都有永生药业的卧底。

甚至当年祝遥能够出墙都是有永生药业的默许,后续刘瑜被监视,祝遥重新回到永生药业,开始研发阿尔法系列是因为高层支持。

当年的高层是谁?

祝宁对于永生药业的了解只有冰山一角,这个公司极其庞大,内部分化的派系几乎代表了现代所有派别,它绝对是个从末日前就延续到现在的超级存在。

祝宁:“我本来没多想这件事,但普罗米修斯记忆里永生药业的部分被有意删除了,好像这是个禁忌,无法被真正记录。”

被有意删除证明有鬼,三号机明白这个道理,问:“苏何知道?

**祝宁:“起码知道的比我多,毕竟她选择了一条如此极端的道路。”

祝宁阅览了苏何的历史,普罗米修斯曾经想要对抗复苏会,这部分资料被她继承了。

祝宁知道苏何过去曾是行刑者,专门负责杀死叛徒,只要打个响指就能泯灭一条生命,她对于人命根本不在乎。

什么原因可以导致一个人灭世?这样就足够了?苏何一定是对人类社会失望透顶,宁可把主动权交给污染物,也不愿意让人类主导。

祝宁想跟苏何谈谈,真正平等地进行一场信息交换。

她想知道,彻底消灭污染净化世界这条路到底是否存在。

“失败了呢?”三号机问,苏何又不是裴书,你只要问她她就会回答。

“还有墙外的探索。”祝宁猜测过归乡号列车里有什么,她怀疑跟永生药业有关,不是现在的这个企业,而是末日前的那个。

所以刘年年的职责很重要。

三号机想要杀了苏何只有48小时,刘年年的时间只会比她更少,不会更多。

她做了两手准备,三号机和刘年年是两条并行的线,所以才会是她最重要的两件事。

三号机能推测出祝宁的思维方式,很有条理也很符合逻辑,是一个被剔除多余感情之后纯粹理性版本的自己,但她对此竟然很反感。

苏何和祝宁都在进行两种未来道路的实现,在这样的命题下,个体的人类显得那样渺小并且无足轻重,她们的思维方式都要放弃一部分人。

但三号机不是,她从头到尾就不在乎什么人类集体命运,什么狗屁理想和主义,她从来没变过,从头至尾厌恶宏大的理想。

三号机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毫无关联的话:“你创造我,不是为了利用我,是因为你需要我。”

如果单纯利用,祝宁只需要操控自己,不需要赋予她灵魂。

她有其他躯壳使用,想杀苏何也有其他达成的方式,但三号机突然明白了,自己是祝宁的镜子,是她缺失的人性。@她可以计算出无数种方案,可以冷漠看着人类去死,为了阻止自己真的成为恶魔,她需要的是三号机的思维方式,和她真正的底色,来提醒自己到底是谁。

可能祝宁看到自己的躯壳时只是想要操控,但后来她明显犹豫了,有了更多想法。

大脑深处的祝宁久久没有回答,最后她败下阵,好像内心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这场对峙自己是输家。

“是的,我说过我是你的系统。”

不是三号机服务于祝宁,而是祝宁服务于三号机。

三号机想要杀苏何靠的也不是什么异能芯片,作为一个残缺的实验体她没那么强大,她真正的后盾是作为新世界的祝宁。

三号机冷声问:“所以苏何在哪儿?

**祝宁既然制造了自己,那一定知道苏何所处的大概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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