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浔想请兰濯风吃饭,她在计划时间,却没想到兰双先做了这个庄。
原因是兰双回国后,那群朋友们就想给她接风洗尘,其实不过是寻个由头来大家一起吃喝玩乐,而兰双也把孟浔邀请去了,并且告诉她一定得来。
时间就定在第二天周六。
孟浔先是推辞了,毕竟也不好意思,那是公子哥和小姐的活动,她一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人去了,也插不上话,但兰双却道:“那我请不动你,那就让我三哥请你好了。”
兰双是个豁得出去的性子,她既然说了就真的会这么做。
孟浔可不敢再继续推辞。
真怕让他来,那事情就变得暧昧多了。
旁人就怎么想?兰双叫不动,兰濯风就叫得动吗?
她只能点头。
周六那天,兰双亲自开车去接孟浔,旁边还有江枝。
上车时,A大不少人的视线都看过来,而这次兰双却直接把车窗降下来,让路过的人都看得见她是女的,副驾的江枝说:“干嘛呀,我眼睛红红的。”
孟浔这才注意到江枝的眼睛红了,她关心问道:“怎么了?”
“你眼睛红红的车窗也要降下来,万一孟浔又被误会了怎么办?”兰双握着方向盘,又对着孟浔解释道:“你别管她,习惯了就好,除了周淮律那狗男人,谁还能让她哭?”
孟浔喔了声,是情伤,那肯定很难受,她安慰道:“为了男人不值得,换一个。”
“我也这么说,但是她不会听的,”兰双无奈道:“她喜欢周淮律十年了,每次被气哭给颗糖她就忘了伤疤。”
孟浔心想,江枝长得那么漂亮,那周淮律一定很帅,否则怎么会入她的眼。
所以当到达那户私宅后,兰双在她耳边说“那就是周淮律”时,她便瞬间望了过去。
明明想去看周淮律,但真的看过去时,看的先是兰濯风。而后再看见他身边坐着的周淮律。他们各坐一边的太师椅,中间的角几各放一盏茶,两人的手上各点一根烟,不知说了些什么,周淮律无奈摇头,兰濯风嘴角微勾,目光看向园内正跨过中式拱门台阶的孟浔。
“孟浔,”兰濯风忽然的开口,令内堂所有人都瞬间安静,那一瞬间,周淮律举着烟,高湛捧着茶,兰双低头笑、这时候的江枝看向周淮律的眼里依旧有光、其他的人都像是被定格那样。
只因兰濯风喊了孟浔,三少何时主动打招呼,还是个女生。
孟浔还未从众人视线中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高堂主位上兰濯风夹着烟的手对着她招了招,随后点了点隔壁的位置:“来我这。”
要说主动打招呼,那是有猫腻,那么让她坐在身边,那就是百分百的宣告
——孟浔是我兰濯风的人。
这下谁敢怠慢?
周淮律吸了口烟,意有所指:“学生证?”
兰双是大大咧咧的,但有些时候心思却是细腻的,她应是知道孟浔局促,于是搭着孟浔的肩膀,嘻笑拥着她一起过去。
看着她们走来,他简单的介绍,“孟浔。”是告诉周淮律,学生证的主人名字是孟浔,他不能喊她学生证,随后抖了抖烟灰。
只是孟浔还没去到,就见原本捧着茶的男人,立刻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凳子表面,其实很干净,那只是意思而已,却表示了无上的尊重。
“孟小姐,请坐。”高湛殷勤的过头,幽默让气氛变得活跃:“您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喊我,我吩咐后厨让做去,包您今天吃的下次还来。”
孟浔抿了抿唇客气的笑了,兰双坐在孟浔的隔壁,
孟浔隐隐闻到酒的味道,沿着望去,只见每个人的角几上,都放了雕花鸟鸣壶,只是多看了几眼,高湛就用眼神示意,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人,端着新的鸟鸣壶装满了酒就放在孟浔的角几这。
“孟小姐尝尝看,这是我们这酿的果酒,”高湛上前介绍,还亲自倒了酒,先给孟浔后给兰双,“兰小姐也尝尝。”
“还以为你眼里没我了呢。”兰双假意不满。
“哪敢啊。”高湛猴精似的:“这不是孟小姐第一次来,您都是常客了,我怕招待不周啊。”
兰双嘁了声,她才不信高湛的鬼话。
他眼睛比猴尖,鼻子比狗还灵,不过就是见三哥喊了孟浔,摇着尾巴就来了,若是三哥没喊,指不定现在都把她当普通人呢。
算了,兰双想,她又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些环境。
早应该习惯了。
她看了眼孟浔,她素净的小脸在这群高堂之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又能如何适应这样的生活?
孟浔倒是没想兰双那么多,因为她的目光都被鸟鸣壶吸引了,里面的酒香浅浅飘出来,不浓烈却又很好闻。
“想喝?果酒容易醉,我现在都头晕。”身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他们明明隔得不算近,为何他的声音吞云吐雾的,隐隐从耳廓那边像一阵雾,散了引得耳朵酥麻。
孟浔单薄的肩膀微缩,也没应他,就是端起酒浅浅抿了口。
他劝她别喝,会醉,他也顶不住这个酒精。
她却喝完,放下酒杯,给了评价:“好喝。”
见她一身反骨,兰濯风轻笑,夹着烟的手轻点她的肩膀,迫使她回头看。
当四目相对时,兰濯风随性浅笑,“你好叻喔,一杯饮完了。”
叻?孟浔学他的发音问:“叻是什么?”
“就是夸你好聪明。”兰濯风轻笑:“少饮一些,等下醉了,没人送你回去。”
孟浔才不信,她好倔的说:“兰双会送我回去的。”
兰濯风不由得睨了眼兰双,“你看她那样,没让你照顾她算不错。”
孟浔只得看过去,兰双和另一位男生,大抵也是哪位富家公子,正在玩游戏,谁输了谁喝,看不真切玩什么,她肩膀耷拉下去,“那我走回去吧。”
“哇。唔系哇。”兰濯风气笑了:“你都不利用一下我的?”
他们现在的谈话,没那么的生疏,好像已经相熟,明明昨天她还不知道如何对他说谢谢,生疏,客气,今天倒是在杯酒的催促下,把彼此那层客套的面具撕下。
“Keith先生要是真的想送,”孟浔端着小酒杯,低头看着杯中液体:“还需要我说吗?”
“那是我的不对了。”兰濯风把烟掐灭,修长的手指举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下她的杯沿,杯口比她低,除了家中长辈,他何时向别人敬过酒,更别提如此低姿态。
但是没想到,孟浔的反骨就是不消停,她把酒杯放下,响起哒哒声。和他唱反调上瘾了:“不喝了,万一醉了呢。”
兰濯风:“......”
他没想到,自己有天被个十八岁的女生戏耍。
其实高堂内的所有人将这一幕,有意无意的全看进眼里了。
不由得对孟浔这人的印象再深刻了几分。
也对她更敬佩几分。
能让素来不近女色的三少对她如此特殊。
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好。”
他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绕过了拱桥,往另一处走去。
他如此突然,孟浔惊了。
就因为不喝他的酒,就生气了?
他应该没那么小气吧?
喝了果酒又吹了风,孟浔忽然觉得脑子沉沉的,这里大家都在寒暄,江枝和周淮律不知何时去了哪里,兰双喝的醉醺醺,还比划着要玩游戏,高湛不知去了哪里,各自顾各自。
孟浔好无趣,与此同时,手机响起信息。
1111:【从堂内左边来,有好东西。】
他发了信息,打发了她的无趣,孟浔起身,从堂内的左边出去,没想到刚穿过就是完全不同的风景,这里有假山、鱼池、还有凉亭、是休闲放松的好地方。
而凉亭下,兰濯风坐在石凳上,衬衫的领口处敞开,微麦色的肌肤锁骨袒露出来,显得慵懒随性,而石桌上,则布满了小菜和还有一盏果酒。
见孟浔来,兰濯风夹着烟的手抖了抖烟灰。
细看之下,她掩鼻轻咳,他便掐灭烟,轻笑:“闻不得烟味?”
“还好。”
“你父亲不抽烟?”兰濯风替她的杯中装满酒,似随口问。
“我没有父亲,”孟浔也不避讳。
兰濯风倒是哦了声,没觉得是个稀奇的事。
“Keith先生怎么是这个反应?”孟浔轻声问:“不应该是很惊讶然后再说句抱歉吗?”
因为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得知她没有父亲,好像认为是戳到了她的心,连忙道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兰濯风低笑,她没有说父亲去世,那便是还在世,还在世却不认,无非就是抛弃,他更是直言不讳:“没有父亲,你不也考上A大,活的出彩?”
“证明你的父亲,可有可无。”话闭,他替她斟酒,想起她的反骨,好无奈:“还没和你吃过饭,今天在这里设个小宴,这度数小,不醉人,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孟浔低头细看,菜式居然都是浙菜系的。
“怎么都是浙菜?”
“哦,我自以为是体贴了,”兰濯风幽默说:“以为你想念家乡。”
她的确是想念家乡,但不至于想念到,想吃吃了十八年的菜系。孟浔是这么想的,但是当吃上的时候,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到底是好久没吃,也可能是念着他的这份心意,一不留神吃了好多,也喝了几口酒。
湖边的风缓缓吹过,她的发丝被吹乱,被她用手随意的撩到耳后,喝了酒的人不能吹风,醉意会更深,她吸了吸鼻子,好无聊,招话题问:“江枝好像很喜欢周淮律。”
“你好像很在意他?”
兰濯风深邃的眼眸眯起,似随口一说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也看了他。”
孟浔指了指自己。丝毫没发觉兰濯风这句话的其他不对地方。
“我?”她眨了眨眼:“好冤枉。我只是看江枝今天哭了。觉得她是不是被周淮律伤害了。”
“他们有婚约在身,周淮律再怎么不愿,最后都会结婚。”
婚约?
孟浔想起昨天在安妮那里兰双和江枝说的未婚妻。
所以,他也有婚约在身。
对吧?他再怎么不愿意,都会结婚是吧。
孟浔觉得自己真的醉了。
头晕目眩,心烦意乱,吸了吸鼻子,没再详细问闷闷站起身道:“我得回前面了。”
“那么突然。”兰濯风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起身给吓到了,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搞得他好无辜,他情急之下,蹙眉勾住她的手问:“为什么?”
“怕误会。”
“有什么误会?”兰濯风蹙眉:“你有对象?”
“你的未婚妻。”
兰濯风愣了会儿,倏地笑了。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彻底让孟浔不悦,她细长的眉头蹙起,倒是第一次,问了他问题:“那Keith先生的未婚妻呢,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