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生很有有意思啊。”
教职公寓,新上任的物理学一级教职,池清依靠在阳台的躺椅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手里拿着学院的晨报,看着头版头条上那个被路人拍下来的笔直背影。
鹦鹉也在他的肩膀上跳跃着,歪头看着照片。
“他长的不错。”
池清撇嘴吐出了嘴里的葡萄皮。
“也就一般吧,堪堪能和我年轻的时候相比。”
“可以尝试吸纳吗?”
“吸纳什么?你要让他当你的男宠吗?”
“如果我没变成鸟之前,也不是不可以。”
“你这个荒淫无度的女人。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吸纳的必要,都名存实亡了,还招人?最多试着可以利用利用他,反正看这个样子,他蛮喜欢当刀的。”
“那个真正荒淫无度的女学生勾搭到你了吗?”
池清拿起了通讯器,看到了那个水球社副社长发来的最新一条,约他晚上出来听音乐会的信息。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快了。”
“那个蠢货绝对完蛋了!”风纪部,梁坤的办公室中,杨炼一脸讨好的看着这位很有希望在后面接替上格林位置的副部长。
“他当然要完蛋,学院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愣头青在这里肆意妄为,他以为他是谁?敢把全良松打成那样,还查抄了棋牌社,全家肯定会向校董会施压。他一个西大区小城市来的破落户,学院有什么理由保他?”
梁坤双手抱在胸前,后背倚靠着椅背,轻描淡写的说道。
“看着吧,马上他就被劝退出学院,全良松不会放过他的。只要从学院离开,他根本没有再回家的机会了,一个只会使用暴力的蠢货,他就算再能打,打的过整个棋牌社和后勤部的人又能怎样?”
“是是是,他估计是在他老家的那个小城市嚣张惯了,以为学院也和他老家那个乡巴佬地方一样呢,这次有的是人整治他。”
他们已经给李维的结局下了定论。
这样结论本来确实没错,不管怎样,小地方的男爵不可能和中央议事参政的儿子相提并论。
校董会如果面临到压力,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李维。
然而,事情最终的进展,却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在李维抓回了全良松的第二天下午,他就回到了风纪部,而且还是风纪主任亲自带着他从外面回来的。
这样的阵仗,自然引起了部内所有风纪委员的注意力,虽然大家都埋头装作正在处理手上要紧的事情,但眼角的余光其实全部都在偷瞄李维所在的位置。
他们很清楚的看到,李维正在自己都来得及没有坐上一周,椅子还没有捂热的工位上收拾东西。
在看到这一幕后,这些风纪委员心中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了然了。
学院果然放弃了这个没有背景的新生,要把他开除出去,给全良松的家里出气了。
可就在李维把东西收拾好后,风纪主任忽然转头看向了,正在属于组长的独立工位上看笑话的杨炼。
他的目光很严厉,让原本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笑容的杨炼吓的身体一颤。
“你还笑?你觉得你最近的工作做的很好吗!”风纪主任这突然的训斥让杨炼有些猝不及防,他左顾右盼的支支吾吾了几句,也没人听见他都在说些什么。
“福雷斯特在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给你联系了多少次?你为什么都不接电话?你这个组长我看也是当到头了!从现在开始你职位从组长正式降级成普通委员,福雷斯特因为有重大功劳,提拔为新的第31组组长。你就在他手下待着,等后面再有新的风纪委员入职,会直接分配到你们组中,直至人数足够。”
他的这番话不仅让杨炼呆住了,整个办公室中的风纪委员也全都呆住了。
李维则是没有太多反应,在风纪主任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有这个结果了。
从一开始他就根据校董会最近接连颁布的政令中推测到,经过了特招生外逃的事情,这所学院上层的那些人,真的感受到危机受到惊吓了。
正式生和特招生之间有着巨大的地位差距,可他们所掌握的知识水平却又是与地位呈现出相反的架势。
学院需要依靠正式生来不断作为新生的科学家进行培养,但这些人近些年来,居然连自然理论大考都要找人代考。
从竹兰的那个大小姐齐妙妙就能看出,这些学生在学院中过的是有多么糜烂,按照白梨的说法,在学院学了这么久的生物,齐妙妙居然连生物细胞的细胞图都没法辨认。
面对如此败坏的局面,如果想要稳定住科学家的产生,学院要么整顿风气,要么以后只能选择把钥匙都分配给那些特招生。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不可能学第二种决策,那就等于他们一起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所以竭尽全力整顿风气,把正式生从那种纸醉金迷的状态中唤醒,才是校董会唯一的选择。
但现在决策虽然下发了,却没有人敢当这个执行人。
正式生中的关系盘根错节,不光是背后给他们撑腰的父母,在学院内,这些人也都网罗了不小的一批势力,风纪部就算收到了政令也根本没人敢出头。
他们不敢出,李维当然敢。
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出来当这把刀,那校董会肯定会有人保他!
除非他赌错了,学院想要进行整改的意志并不坚决,服软想要把他放弃。
那李维也没亏什么,学院又不可能直接杀了他,最多也就是把他开除,让全良松的父母来整治他,那个时候李维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又不真的是什么西大区的男爵。
而现在,李维显然是赌对了!
面对着整个风纪部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目光,风纪主任宣读了校董会对于全良松的处置决议。
“全良松因为证据确凿,所有对他举报的罪名都成立,学院现在已经把他开除出了学院,并且还要对整个棋牌社的社员进行追责!让你们去查那些大问题你们不敢查,现在这些小事你们总不至于还给我办不好!”
“除了正在调查代考的小组,其他组全都给我出去,把那些参与赌场建设和运营的学生都抓回来!”
在他的训斥声中,风纪委员们纷纷应声开始行动了起来,但他们再看向李维的时候,那目光仍旧是像见了鬼一样!
学院居然真的硬是保下了他!
不仅给他升了职,还把全良松以这样的名义给开除了!
这个从碎叶来的男爵,真的只是个落魄男爵吗?
得知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后,他们这些人也不会相信校董会是真的良心发现,想要维护公义了,才保下李维,开除全良松。
只会去猜李维肯定是拥有更大的背景,只有这样才会让校董会进行权衡,最终选择了他!
他们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李维大概也都能猜的到。
他在心底讥笑了两声,那是在嘲笑校董会的那帮人纯粹就是在异想天开。
还想要通过自己内部的整顿,来改变这些正式生的风气。
他们也不认真想想,这帮学生如今的这个状态,真的只是因为学院中的风气有问题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不能从根源上把这样的习惯给扭转,或者直接使用高压手段,只是依靠风纪部这样的内部纠察,这些学院的学生一辈子也改变不了。
不过这和李维又有什么关系?
他巴不得正式生越来越放肆,来给他当作政绩,让他尽快升职,早点进入学生会的核心层!
就在把其他风纪委员都骂了一遍之后,风纪主任重新转头看向了已经在新工位上安顿下的李维,他的脸上绽放出了从来都不轻易对其他人展露出来的笑容。
“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提,你虽然进部门的时间短,但这段时间做的事却非常好。校长让我帮忙带话给你,好好干,学院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他一如既往的把这样的漂亮话说的很好听,李维也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脸涨红的点头应了下来。
但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学院这是哄他,把他当三岁小孩来骗着玩。
以他的身份背景,最后如果真的按照校董会对他所期望的那样去做事,最终得罪了那么多人,那些校董们根本就没有保下他的必要。
就像商鞅一样,成果留下,人被五马分尸都是个好结果了。
但就如同李维不会在意这所学院最终会变的有多烂,他也只想要学院现在的支持,至于以后?
那就以后再看吧。
等到风纪主任离开后,李维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收敛,他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转头看向了那一脸憋屈,已经抱着自己的东西来到他原本位置的杨炼。
“那什么,小杨,来。”
杨炼听到了这个称呼,他本能的瞪起了眼睛,但马上就想到了风纪主任刚刚对李维的态度,他的脾气随即就又重新软了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立刻就绽放出了宛如菊花般的笑容,小跑着来到了李维身边。
“组长,你有什么吩咐?”
李维没说话,只是目光朝着空空的茶杯点了点头。
杨炼努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愤慨,他维持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弓着腰就端起了茶杯,给李维接来了一杯茶水。
李维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小杨啊,你的通讯器修好没有?以后不会再出现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了吧?”
“放心组长,我已经打算换新的了!”
“那就好,趁现在这个时间,你去准备一下风纪部收到的其他举报资料,把其中提及名字最多的人信息全都汇总发给我。”
听到李维的话后,杨炼一脸惊诧的抬起头。
他根本没想到李维居然一点休息的空间都不给自己留,这才刚把全良松拉下马,学院估计都还没有彻底公开这个消息,他就已经开始物色下一个对象了?
得罪一个议事参政还不够,他还要继续得罪更多人?
真的一点都不考虑从学院毕业后的处境了吗!
杨炼此时看向李维的目光已经彻底变得怪异了起来,原本他还以为李维只是一个想要靠走钢丝来上位的投机份子,可他现在这样的表现,明显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精神病人!
根本不为以后考虑,只为现在的风光。
但现在的风光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杨炼想不通李维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想通,毕竟正常人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办法理解疯子的。
面对李维下的命令,他当然也不会去违逆。
这个疯子的风头正盛,刚刚风纪主任在旁边说的话,杨炼当然也听到了,就连校长都已经注意到了他,那如今谁还敢和他正面作对?
但等着吧。
杨炼一边陪着笑,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去准备李维要的东西,他心底冷笑着想。
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你现在越疯,后面就会死的越惨!
而就在李维在风纪部中,已经开始准备下一个审查的人选时。
校董会关于全良松的判决,也已经被新闻部散播到了整个学院。
几乎每个知道这个结果的人,他们的表情都和那些风纪委员差不多。
这一天的时间,足够李维的身份被扒出来,让所有人都清楚他有怎样的根底,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中央背景的乡下小角色,居然真的让校董会死保了下来!
就在学生们都在为之哗然的时候,在图书馆的办公室中,赵明达也看到了关于李维的相关新闻,知道了他最近都做了什么事。
在暮光教会学院分教区的教堂中,正在抱着啤酒瓶坐在长椅上的乐悦也看到了显示器上,那正在播放的新闻报道,李维的半身像就被放在了画面的最中央。
她一边醉醺醺的喝着酒,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
“真像.又真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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