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山派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小六,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陶眠一边说着,一边掂了掂手中的钱袋。
“邱桐够大方,给了我们不少盘缠,据说是从前掌门吴正罡那里没收的。”
钱袋的抽绳口恰好散开些许,陶眠的手指从其中拎出来三两碎银,又把手掌一倾,由它们落回荷包之中。
“接济穷人,吴掌门也算是做了点好事。当然,劫富济贫的桐盛老祖也是。”
他大言不惭,哭穷一向可以的。
邱桐也很上道,且大方。小陶仙君明示自己很穷之后,老祖立马有表示。
还成。他要是无动于衷,小陶仙君可能还要留下来暗示他几天。
这次桐山派之旅不虚此行。陶眠拿到了他应得的报酬,还结交了朋友若干。
那装着仙器的锦盒中附了邱桐的一封信,他说安顿完桐山派的事,他就要回到瑶天归位。
该承担的,总是要承担,不能一味地逃避。
而门派这里,因为道嗔长老实际上已然寿终正寝,这具躯壳如果没有了邱桐的仙魂,也只是行尸走肉一具,所以邱桐决定归仙之后,就让桐山派的门人将道嗔长老风光大葬,也算是对得起他为桐山派呕心沥血的一生。
试剑大会中断,掌门候选没来得及确定身份。但邱桐也放话说了不急,等弟子们沉淀一两年,再来比过。
至于掌门一位,邱桐让三长老道谦姑且担任。道谦坦白自己没什么责任心,恐怕他接手了掌门之位,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但是邱桐对此不强求。
无为亦是有为。桐山派好些年与邱桐最初创下的开山祖训背道而驰,也正是因为几任掌门人都急于有作为,怕他们的名字无法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这般急功近利,反而将门派推向了一个极端。
邱桐不喜欢这样,所以把门派交给没有机心的三长老,这是最好的决定。
二长老和四长老表面上服从了祖师爷的安排,但各自打着小算盘。邱桐看清了,却也不戳破。
他相信三长老能够妥善处理。
关于桐山派的善后事宜,邱桐大略地说了这些话。
然后他对陶眠承诺,如果以后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就用祭铃。
陶眠在仙界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人脉,可喜可贺。
关于那神秘的、充满未知的瑶天,陶眠暂时没有任何好奇心。
时候未到,那还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他宁愿天天和徒弟朝夕相处,回答他们问出来的一些呆瓜问题,过着清闲自在的日子。
也不肯到那九层瑶天之上,做一位不染尘埃、高高在上的仙君。
这是陶眠自己的选择。
沈泊舟不知道仙人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只是盯着那袋子钱,眼神上上下下。
“仙人师父,”片刻后,他方且启唇,“你这样随意地将荷包抛上抛下,容易惹来一些不怀好意之徒。”
陶眠信誓旦旦地说“为师又不是没经历过偷钱的事现在早就有所防范了”,然后继续抛荷包,好像这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就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
紧接着,一道残影闪过,陶眠手中的钱袋就消失不见了。
“⋯⋯”
两手空空。
陶眠勃然大怒。言出法随,刚放话就打脸,显得仙君非常没有面子。
他瞄准了那个偷他钱袋的贼,只有背影。
从背影看,对方带着老旧的斗笠,衣服下摆破破烂烂,一副刚把自己从垃圾堆里面捡回来的模样。
有了经验就是不一样,这回陶眠连犹豫都没有半分,径直向前奔去,要把那贼擒住。
小陶仙君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追上了那背影破烂的贼。
他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喂”了一声。
还没等到下一句,对方突然身体软得像面条,直接瘫在地上。
陶眠的手中仅留一块碎布,是从对方那件褴褛的衣服上面不小心撕下来的。
“碰、碰瓷!”
小陶仙君登时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他这句“碰瓷”仿佛给对方一个提示,让他立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躺在地上打滚,哎呦哎呦地叫唤。
“各位街坊邻居都看看啊,这里有人打人啦!我饿了三天了,根本没力气还嘴,还要遭受这样恶劣的对待!”
躺在地上放赖的男子大约五六十岁,胡子拉碴,但听声音很年轻,而且嚎得底气十足,根本看不出哪里受伤了。
陶眠就任由他在这里演戏。
等人演了足足半柱香,他才悠悠开口。
“行了行了,见好就收吧。你看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街坊邻居?再说你饿了三天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喊,喊出去谁信哪?我看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你要是希望打造出一种穷凶极饿的样子,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这人恰好有点折磨他人的本事傍身,又有乐于助人的美好道德品质。
如果你不嫌弃,你先体验个一日的,效果好的话,你再体验个三日的。收费公平,不会多占你一分一毫。”
陶眠闲着也是闲着,竟然开始做起生意来。
可惜生意对象也不是善茬。
“你、你就是在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这位过路的小哥——”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沈泊舟。
沈泊舟已经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伪装成一个不能再普通的路人。
不想掺和进这场幼稚的事件的六船,努力把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
“我想,我和你们,都没有很熟。”
陶眠一看好哇,自家徒弟都要捅师父一刀。
他正准备抗议,但心想着还是解决眼前的麻烦比较重要,叛逆期的徒弟帮不上忙,陶眠只能靠自己。
但那斗笠男人看见沈泊舟收手抱在身前,一直站在陶眠的右后方,离得不近,但是也没有站得很远。
他判断出来两人认识。
“你、你俩居然是一伙的!”
(今天单位事情有点多,欠的更新明天补一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