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嗔长老的弟子人选一直是桐山派的热门话题。
毕竟是长老中的首席,又眼光高,哪怕让弟子的席位空缺,也绝不肯降低标准。
宁缺毋滥。
道嗔几十年不收徒,桐山派的人以为他都要放弃了。
没想到人家闷声搞个大事情,不收则已,一收就收仨。
三个年纪相仿的青年出现在演武场的正前方,唯一看上去比较有天赋的,竟然是沈泊舟。
他看起来是最正常的一位。
剩下的二位之中,李风蝉对于个别弟子而言不陌生,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道嗔竟然会收她做弟子。
在这些认识李风蝉的弟子中,几乎每个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李风蝉的修真天资相当平庸,没有什么可取之处,至少在他们的印象中是这样。
何况她的身份太别扭了,亲生父亲在和桐山派的二长老道允比试之后大败,郁郁而终。按理说,桐山派跟她应该还有仇。
那她怎么会选择拜入道嗔座下?
至于中间的那位,就更离谱了。他好像没骨头似的,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架着胳膊,脑袋深深地低下去,脸都不露,整个人瞧上去无精打采,仿佛随时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
道嗔长老收他这样一摊烂泥似的人当徒弟,该不会是为了羞辱其他桐山派弟子吧!!
弟子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不平之色。
这其中,最郁闷和不满的要属大师兄黄连羽。
作为上品木灵根,黄连羽从小就展示出非凡的才能和潜力。他出身于修真世家,从曾祖父那辈开始,家族在修真界就已经赫赫有名了。
在拜入门派之前,黄连羽专门叫人搜集了大量的信息,只为给自己挑个好的老师。他听闻桐山派的大长老道嗔道法高妙,一手《桐山六式》所向披靡。黄连羽仰慕道嗔的才华人品,这才在一众门派之中选择了桐山派。
明明他有更多的选择。
可道嗔长老竟然拒绝收他为徒,黄连羽至今仍旧无法接受这件事。他不明白,凭自己的出身、资质、勤奋,道嗔到底有哪里不满意?
现在道嗔收徒了,竟然还是这样的三个水货,黄师兄的后槽牙都要咬碎。
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已经在小声议论。
“大长老终于要收徒了?”
“不会就是这三个人吧⋯⋯”
“看起来都好愚笨啊,道嗔长老放着自家门派的黄师兄不肯收,从哪里捡来这三个没人要的货色?”
“嘘!小声点。没看到黄师兄的脸色已经不对了吗!”
“左边那个高个子青年还好说,李风蝉也勉强算上⋯⋯但是中间那个半死不活的又是怎么回事!道嗔长老竟然收这样的人为徒?他是救过长老的命吗?!”
“或许大长老和他有什么特殊的缘分呢⋯⋯”
“少扯了。啥缘分能做到这地步啊?收徒收得稀碎,我看大长老要晚节不保咯。”
弟子之中,说闲话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总而言之是没有一个能对这三人服气的。
甚至有弟子主动开口问。
“弟子冒昧,但心中实在困惑。敢问大长老,这三位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长老您刮目相看呢?”
这位弟子估计是黄师兄的粉丝,察觉到大师兄周身的气压一低,也为其感到不值,这才逾越了规矩,主动来问。
吴掌门虽然对于大长老收徒这件事也颇有微词,但门内的规矩不能乱。这弟子说话的语气冲得很,简直称得上以下犯上。
吴正罡吹胡子瞪眼睛,打算训斥弟子两句,却听道嗔长老呵呵两声笑,似乎并没有被对方激怒。
“这三位小友是我在山下闲逛时遇到的,彼此认识一番,极投眼缘。一晃儿我的岁数也不小了,总该为自己选个合适的传人。我看他们很好。”
道嗔长老对三人的袒护是显而易见的,这样的态度让其他弟子更感到不公。
凭什么他们只是陪长老聊聊天,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门内弟子梦寐以求的长老真传一位!
黄连羽的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道嗔没有来由的袒护,弟子们有些不平。有个身材魁梧的男弟子上前一步,对掌门和长老分别施加以一礼,才说话。
“掌门、长老,弟子李昌化,斗胆与几位同门讨教一番。”
李昌化是持剑堂的弟子,在门派内小有名气。他进入桐山派的时间还不满一年,却已经显示出自身的能力。假以时日,待到长老收徒之时,必然会有他的一席之位。
和黄连羽一样,李昌化同样是名门之后,只不过没有前者的家族声望高。
桐山派内存在着不少像他们这样的望族后代,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极其复杂。往往很简单的一件事,几个弟子和其背后的势力一掺和,就把水搅浑了。
桐山派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积重难返,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李昌化站出来要“讨教”,其实就是在挑衅。吴掌门心里烦得要命,但他又不能得罪他背后的家族。
他看了眼道嗔长老,道嗔长老则去看那要死不活的年轻人。
对方一袭槿紫色的衣服,虽然没什么刺绣纹样,但明白人看质地,就知道这袍服价值不菲。
可惜穿的人漫不经心,弄出许多褶皱,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大概是清早出门太匆忙。
众目睽睽,桐山派几百号弟子盯着台前的他们三个,这人还能闭起眼睛打瞌睡,可见他有多么沉得住气。
道嗔长老见陶眠未醒,转头瞟了沈泊舟一眼。
沈泊舟会意,低头,在陶眠的耳侧轻轻说了句——
“开饭。”
“!”
小陶仙君瞬间睁开眼睛。
“⋯⋯”
虽然料到如此画面,沈泊舟仍然有片刻的沉默。
好吧,不管用什么办法,醒了就好。
陶眠醒来的那一刻,略显迷茫。
他这是在哪儿?
好多人啊。
他环视一周,视线掠过怒目的吴掌门,笑呵呵的道嗔长老,几百个傻里傻气的弟子,还有个最楞的,站在最前面。
陶眠困惑。
“这是在干什么?做早操?那位高个子的仁兄,你站第一排,是有自信跳得比别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