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之路,青叶摩挲不止……
付与蓦然一个提缰勒驹,驻在原地。
见状,陆羽也侧身倚下鹤脊,笔直如纵而落。
他稍稍扶正鱼尾道冠,旋即以单指叩打作法,一圈金光缓缓荡开如涟漪。
“这些人,应该就是先前在秋江池一路跟来的了?不过实在弄不清楚,为什么他们每次都不现身?”
少年所愁虑的,也是此事。
“我觉得他们是要卖咱的踪迹啊...”
话音落下,陆羽道心一震。
他只觉是一股淳厚的血意于此蔓延开来,如一杈杈枝桠散叶在春。
年轻道人急忙就是遥遥撑出两臂,示出笑模样,劝拦下付与。
“不至于,不至于。”
少年这才收起妖刀锁鞘,问道:“这一次冥狱洞天的启时变革,是不是也和狗日的黎客有关系呢?”
陆羽一个机灵劲上来,把俩手都给从袖子里抖搂出来,全部平摊着。
他搪塞道:“虽说算不出来,可贫道也觉得**不离十。”
白悦小心翼翼在马鞍上翻下。
她低着头,拧擦起两角裙摆,垂着的秋水瞳眸弱弱上瞟。
“咱们...要不要先离开?”
少年一笑,轻轻颔首示意。
“有理,是该找一处客栈歇息了。”
陆羽又把一手缩在袖内,借其中乾坤指卜,点宫问柢。
“妥活,贫道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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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有立高楼,题名‘云外云’。
其中酒客、食客、宿客、常客,皆不乏,更是谓作了‘云中有人山人海’。
掌柜的貌俏才隽,也乃人中龙凤。
他边与来客点头问好,边轻拨算盘珠子拢账,还不忘提笔圈点下几门生意。
“呦?江愁你这一大早就拢账吗?”
“早弄明白早省心。”
迎话,陆禾这一笑,就也是找了个地方坐下,要来一碟盐水花生和一坛酒。
一粒花生随着咂么一口小酒...
“味儿美!”
少道人在长板凳边坐下,才一翘起二郎腿,就瞧见了最不想要瞧见的人影。
他微微拧动身子,提袖半遮侧脸。
可是……
“这不是师弟么?!巧了不是!?”
陆禾不情愿地扭过头来,明显慌张,轻声尬笑道:“师兄……真是巧啊……”
“这二位是?”
他摆了摆手,“不急,不急。”
“江道友,好久不见。”陆羽在柜台外先抱礼给江愁,道了一声好后,才不紧不慢介绍道:“贫道身边的这两位,是付与、白悦。”
“这边则是贫道的师弟,陆禾。与这间云外云楼的掌柜,江愁。”
“久闻盛名。”
四个人异口同声。
付与以掌击拳,白悦也学着一做。
三两句寒暄问好过后……
陆羽这一行人,就与陆禾并了桌。
甚至还有人多点要了几份大菜。
“冷香肉,烫烧酒,只管跟着神仙走不是?”
“付道友好品。”
江愁应下要求,随即便回身与堂内嘱咐了一声,接着低头拨弄算盘珠子……
“怎么又弄错了呢?”
陆羽闻声一笑,轻轻检提起直裾,往旁边的长板凳坐下,紧挨着‘好师弟’。
他笑不露齿,道:“师弟,师父在往日里都是说你最通算术一门,那你能不能算到师兄此行所来,是为何事啊?”
“啊?”
少道人一个呆若木鸡,旋即就装傻。
“陆禾哪敢去揣测师兄的想法啊?”
说罢,他往付与身边一靠。
这付道友与贫道不过才见面,应该不至于为难贫道吧?
陆羽艰难忍俊...
少年轻笑道:“陆禾道友,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算一算,总是为难我和陆羽的一行人身在何处?又是什么出身?而且有什么来由?”
啊?!
这么不见外!?
开口就是三个……
陆禾想着躲不过去了,只好认栽。
他在乾坤袖里捏出一摞问命钱,推开酒碗、菜盘,整齐序列在桌上。
呈一先后天的河洛之变……
只见这名少道人瞬间汗如雨下,莲花道冠左偏右倚,阵阵道力喷吐如泉眼。
七声铜响,即爻相显现。
他恍然一个面色肃穆,道:“远在天边落魄处,近在咫尺一墙隔。”
“至于来由与出身么...”
不等陆禾说罢……
一行人整齐涌进,两纵两横,合围此处。
一间云外云楼,霎时便被站满一堂。
为首者相貌若故,率先一步向前。
“付与,你这次还有法子脱身吗?”
陆羽一瞧与自己无关,当即拉着白悦站到另一边。
左焱视若不见,即刻抽刀纵身。
付与目不转睛,紧盯汹汹来势,猛然腰间抽刀,在左肩画月斩去。
左焱不退反进,偏身挑刀提撩。
一束白冽刀罡破碎!
随之,又一片碎铁落地。
“二位,来之前最少打听下规矩。”
“找事儿的赶紧走吧!”
“二话不说就开打,你们也是真没把江少掌柜的当回事。”
“好看喽!”
二人怔怔之间,这才见江愁动身。
七尺隔距,才隽掌柜一瞬即到。
他双手负后,任由一身护体罡气蓬勃散发,绘出一程寥障,断下二人攻势。
“云外云楼,禁止捉对厮杀。”
此声平淡,却威严如大主勒令。
好似是一个不控制,就能掀翻了这座楼的顶子?
此时,一名左家随从暗自摸出一步。
刹那间,江愁纵身此人面前。
他起脚搓踢之时,左手攥拿其连襟领口,提腿踹膝而跺。
随即,周转身形向后,拉拿此人如使长鞭,径直甩去楼外。
“你找...!”
他正盯着‘云外云’牌匾,不得话说罢,就又受一拳攉打在腹。
江愁收回‘窟窿’里的拳头,在此人衣角处擦干净。
他一负双手,又作闲步回楼……
“闹事儿的这位!我劝你赶紧跑!”
“惹火了江掌柜,恐怕不好跑。”
“难得瞧见江愁出手,可得盯紧。”
左焱悄悄握紧残刀柄,一笼手,将诸多随从唤至身旁。
“道友,想走,我不拦着。”
“想死,我也能送你一程。”
得了台阶,左家人就灰溜溜离开……
付与也识时务,并未逞着旧伤追去。
陆羽撇过头,与陆禾道:“他是?”
“对了!”少道人醍醐灌顶,“师兄还不知道江愁便是墨家‘墨脉’了吧?他还是得了醇粹的‘求真’呢!”
“付道友,尽管落座。”